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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黎步子一顿,微微侧眸:“你还有什么事?”
“我长乐坊,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地方。”红毛目光在江黎和许暮之间逡巡一圈,最后又落到两人十指交握的手上,然后面部扭曲一瞬。
“我也不能吗?亲爱的养兄?”江黎站定,这才将视线缓缓落在红毛身上,勉为其难给了他一个正眼,然后忽地又回头一整个扫过长乐坊的建筑,“祁东那老东西的遗产,应该也有我的一份吧?”
“江黎,我当初邀请你来跟我合作,可是你自己拒绝的,今天又来做什么?”红毛死死地盯着江黎。
江黎笑了一下,微微向前迈了一步,走到红毛眼前,两人离得极近,江黎随意向旁边一瞥,红毛身边左拥右抱的两个娇滴滴的男孩就被吓得一瑟缩,连忙向后退了几步。
江黎随意收回视线,伸出指尖点在红毛的肩膀上,江黎比对方要高出半个头,狐狸眼冷漠地下垂,然后缓缓略俯下身子,贴在红毛耳边,轻笑一声,用仅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,语气森然地说:“当然是我嫌弃长乐坊脏啊养兄。最好别惹我……不然当初怎么弄死你爹的,现在我就可以怎么弄死你。”
红毛下意识后退半步,然后猛然意识到这是在自己的地盘,硬生生止住后退的趋势,抬头盯着奖励,低声威胁:“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告诉渊?”
江黎都没打算再和红毛纠缠了,忽然听见这话,古怪地又看了红毛一眼,眼神里带着看傻子一样的怜悯:“这么多年过去,一点长进都没有?”
江黎微微弯下腰,双眼和红毛的眼睛对视,笔直地盯着对方:“你觉得渊会为一个死人去对付他们的首席杀手吗?太蠢。”
江黎话音刚落,忽然感到腰间一紧,他微微一愣,就被那股温和但却不容置喙地力道向后拽了回去。
脚步在地上交替踉跄两步,后背轻轻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,江黎回头一看,目光就笔直地撞上了许暮冷峻清晰的下颌线,再向上,是一个银灰色的狼头面具,大钦查官漆黑的眼瞳藏在面具的遮掩之中,微微偏过视线,向着他这边看过来一瞬,然后又收回视线,笔直地注视着拦在门前的红毛。
大钦查官看向红毛时的目光是平静的,眼神中没有泄露出半点情绪,就想漆黑的、浸透了冰凉寒气的深水潭,沉静如一。
而那只宽大有力的手掌却没有松开,依旧紧紧地揽在江黎的腰上。
哟。
可是刚刚看过来的,和他对视那一眼,江黎一瞬间就读懂了大钦查官那眼神是什么意思。
暗戳戳的,明明连名分都没有,却依旧要宣告主权一般,表达这种奇怪的占有欲。
这是不高兴了呢,嫌他和对面那红毛太过于亲密。
诶呀呀,真有意思。
人就是这样奇怪,就是觉得自己要把世间漂亮、独特的、稀有的、有大用的东西攀折下来据为己有能够肆意把玩,才能证明自己的成功与地位一般,才能将他人比下去一般。
祁东是这样,祁东他那红毛儿子是这样,江黎也完全能看出,黑街里不少人看他的眼神中充斥着贪婪,钦天监那几个老不死的也差不多。
不过嘛,一想到就连“冰清玉洁”、高贵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大钦查官都是这样……
江黎的心情莫名一下子就好了起来,狐狸眼弯弯的,顺着大钦查官的力道,顺势将整个身体都倾倒在许暮身上,看着许暮狼头面具里那双镇定的双眼,勾了勾唇,狐狸睛里浸满了虚伪的笑意。
“宝贝?”江黎笑道:“怎么啦?吃醋啦?”
江黎的声音是可以拗出来的,那种温柔甜腻的绵软,温热的气息扑洒在耳畔,纤长细腻的手指挑着许暮的耳垂,许暮整个人都僵住,连呼吸都忘记,但理智却时刻提醒他现在的场合,让他能够在江黎的气息和攻势中时刻保持着任务期间对周围的警惕。
但在他们对面,红毛的眼珠子都快瞪掉了。
红毛长大了嘴巴,手指颤抖,指着江黎:“江黎!你你你……你,我,不是,他?!就算你能进长乐坊,你旁边这个闲杂人等也不能进!”
江黎一挑眉:“嗯?”
“他是谁啊?!”
“你耳朵聋?”江黎故作诧异,“没听见我喊他宝贝?”
“宝……”
“还要给你介绍一下吗?”江黎声音里带了些不耐烦,一把抱住许暮的脖子,用手指勾起许暮的下巴,说,“我的情人。”
“情……”红毛声音猛地彪高,“江黎你找情人?!”
“管你屁事?”江黎已经开始从腿上摸刀了,“让不让我进吧今天。”
红毛目光最后在江黎两人身上转过一圈,让开了路。
“嗤。”
江黎嗤笑一声,抓着许暮,大跨步向屋内走去。
身后,红毛眼神阴沉下来,目光追踪着江黎的背影,招呼来一个手下:“他们一会儿进房间的时候,你给我盯紧了,去听听他们在房间里都说了些什么。”
“祁老板,你是说……?”手下微微跟着红毛的话头缓缓开口。
“对。江黎这个人,看着风流多情谁都能撩上一段,但我认识他快十年,我了解他。”
红毛眼神冷冷的,“江黎这个人,冷心冷肺,撩人都是他达到目的的手段。我不信他会真的给什么人一个情人的名头。”
“那那个戴狼头面具的,老板。”手下将手比在脖颈上,从左到右,轻轻一划。
红毛摇摇头:“先不用,先观察。我怀疑他们来长乐坊别有目的。你去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。”
“好的老板。”手下毕恭毕敬地离开了-
江黎拉着许暮走进长乐坊内,巨大的喧嚣声一瞬间笼罩而来,震得人耳膜鼓动、嗡嗡得生疼。
鎏金的光瀑顺着水晶吊灯倾泻而下,闪烁在赌桌的台面上,穿马甲的荷官手指翻飞,筹码堆砌在桌角,层层叠叠几乎于瞬间生长向上,赌徒围坐在桌边,双目通红,高举双手叫嚣震颤。
而不远处,高脚酒杯呯然碎裂,有人被脱了出去,还在挣扎,暗中扫射而来的红外光线就明晃晃落在了那人的脖颈上。
江黎察觉到许暮在那一瞬间想要冲过去的冲动,他倏然张开五指,放开了牵着许暮的手。
他早已警告过了,如果大钦查官不听他的,那后续的帮助也没有提供的必要了。
江黎冷眼看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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