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导航里传出休息区的提示。周随容喉结滚了滚准备说话,方清昼捏着的手机响了。
方清昼睁开眼,看到来电人备注是梁鸣。
梁鸣去年出狱,还不大用得惯手机,拿来当银行卡使还嫌占地方,一周不记得充一次电,日常失踪断联。
方清昼前几天打给师母,请她帮忙转告,让梁鸣有空给她回个电话,不过估计梁鸣给忘了,好几天没动静。
方清昼接起来,猜他此刻必然是穷极无聊,才会舍得给自己回拨电话,谨慎地开口:“你好。”
谁知这两个字也踩到对方痛脚了,梁鸣在电话里大发牢骚:“好什么好啊,我钓半天连个鱼苗都没见到!隔壁哐哐上鱼。凭什么啊明明是一个塘!我怀疑他下药了。外面已经研究出这种东西了吗?降低鱼的智商会不会对人体有害?我要求取缔!”
看来他真的不愿意承认自己菜。
方清昼被他嚷得耳朵发痒,把手机拿远一点,开了免提。
梁鸣大呼小叫,并开始毫无心理负担地泼脏:“你看!你看!刚刚一条大鱼已经要咬钩了,因为跟你打电话被吓跑了!”
周随容握着方向盘,往这边瞄了好几眼,皱着眉像是被吵到了,不悦问:“谁?”
梁鸣以为自己幻听,怎么声音还粗了:“什么谁?”
“梁鸣。”方清昼把音量调小了点,“你不能发展一下别的兴趣爱好吗?”
梁鸣说:“正常人谁喜欢钓鱼啊?我陪我妈来农家乐呢,她现在忙着在后院抓鸡,我是奉皇命在钓鱼。”
说着他吐槽了一句:“一点都不好玩。大晚上的蚊子排队敲我的窗门,我纯放血来了。十只鸡也补不回来。”
方清昼估计他们今天是吃不上鱼了,象征性地鼓励了下:“你加油。”
梁鸣说:“那我挂了啊。”
“???”方清昼赶紧道,“我还没说找你有什么事。”
梁鸣:“哦哦,你说。”
方清昼先扫了眼周随容,问:“你知道梁老师去世以后,有什么人可能接触过异常测定的资料吗?”
“我不知道,我后来没进过他的书房。他的遗物也不是我整理的。那些资料不是说都给你了吗?”梁鸣的心思不在谈话上,回答的时候明显没多想,身边带着一阵窸窸窣窣的杂音,正忙着更换新的风水宝地,“晚点我帮你问问我妈。不过她应该也不知道。”
周随容唇角抿得薄而紧,扭头的时候跟方清昼的视线对上,一瞬就滑开了。觉得话题跟自己有关,脸色变得森寒阴沉。
方清昼问:“那你近期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吗?”
梁鸣不假思索地道:“多了去了,我觉得你现在就挺可疑的。”
方清昼听他三句话里没有一句是着调的,越侃越离谱,学周随容的口气道:“你能好好说话吗?”
梁鸣此刻的状态如同一只称霸山林的公鸡,遇到人形生物就扑腾开翅膀滑翔猛扑,能啄到一口是一口,顺杆子爬的速度更是奇快:“不能,我要是正经说话你不马上就挂了?这深山老林的快给我憋坏了,我就差抓着只鸡去找鸭子聊天了。对了你别挂啊,待会儿我带你去看看我新养的鸭,它会唱歌。”
正常来说,坐牢不足以使人与人脱节到这个地步,方清昼匪夷所思地问:“咬你的蚊子带致幻的病毒吗?”
梁鸣张嘴就来,现场给她表演了一个:“嘎嘎嘎嘎——”
方清昼在梁鸣的一阵怪叫声中挂断了电话,并眼明手快地摁断了新的来电提示。等了等,确认对方没有继续坚持拨打,打消了暂时拉黑他的冲动。
方清昼感慨道,这名字起得真好,这位同志一直在一鸣惊人。
周随容一整个早上都是稀里糊涂的。天还没亮从床上被吓醒,开门以为自己在梦游,上了车魂还在小区里飘着。
这会儿听梁鸣一阵诡异的鸭叫,理智也诡异的从几百公里外被拉回来了,才注意到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。
他瞥一眼方清昼,见她还是蔫头耷脑的没什么精神,声线发紧地问:“你早饭吃过了吗?”
“没有。”方清昼放下手机,揉了揉眼睛,强调道,“也没有睡觉。我3天只睡了6个小时。”
周随容取消了导航
;,沉着脸说:“那你为什么不说?”
方清昼绵着眼睫,捋一遍前因,再次介怀,萎靡不振地道:“我们不是分手了?我怕周先生嫌我事多,提前把我扭送到派出所。”
说着侧了下身,将脸朝向窗外。
周随容被噎了一口,明知是她找的由头,还是被带跑了节奏,忍不住说:“方清昼,你跟我生气,是不是有点站不住脚?”
方清昼转回头,试图解释自己并不是不高兴,转了个念头,微妙地道:“你看我生气,才会搭理我。”
“你可以自己找话题。”周随容感觉心脏被怒火燎烧在爆炸的边缘,还得顺着她异于常人的逻辑,忍气吞声地说,“我没有对你进行过冷暴力。是你自己不喜欢聊天。而且你说话太伤人了。”
方清昼问:“我挺喜欢听你说话的。你说话好听你为什么不多说?”
周随容:“……”
周随容心里恶狠狠地道:那你饿着吧。
他在最近的高速收费站下车,开过匝道,停在路边的空地上。不等方清昼又说什么听起来像挤兑的话,解开安全带,快一步说:“我去上个厕所,你留在车上别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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