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乱军丛中,一条人命,顺手的事罢了。
朱瞻基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,心中更觉得纠结。
但皇位之争如此,朱予焕若不杀了朱祁镇,只会给自己留下隐患,朱予焕绝不会做如此昏头的决定。
果不其然,朱予焕抵达大同之后,与石亨言语间便已经透露出了自己打算除掉朱祁镇、永绝后患的想法,这次跟随朱予焕一起抵达大同的火炮就是最好的武器。
这种东西杀伤力强、打击面广,“不小心”让朱祁镇一命呜呼也是有可能的。
但朱元璋却注意到了另一点,朱予焕话里话外的意思,明显是早就与石亨相熟,看来这个玄孙女确实不只是个投机者。
她恐怕是铺垫了不少,这才一步一步走到今日,也难怪这朱祁镇在她手上是一日比一日没有心肝。
想到这里,朱元璋将投影换到朱祁镇那边,只见他已经入乡随俗,在贴里外多穿了一件瓦剌的衣袍,身边只跟着两个残存的护卫,好不狼狈。
朱瞻基原本还有些狠下心,但真见到儿子落得个如此下场,又觉得他可怜,最终只能默默地别过头不再去看。
朱棣看见朱祁镇这小子就来气,立刻道:“这小子也当真有脸继续活着,堂堂一国之君外出巡边,反而被敌人所擒,比那些亡国之君还要丢人!”
亡国之君接手的国家是什么情况,朱祁镇接手的国家又是什么情况?只怕后世的人看了都要好好嘲笑大明一番,竟然出了这么一朵奇葩。
朱瞻基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,因此也并不言语。
说话间,却见也先将朱祁镇叫了过去,将大明换了个皇帝,甚至是换了个女皇帝的事情告知了朱祁镇,而这个人正是一直以来让朱祁镇心中总是暗生忌恨的朱予焕。
便是朱允炆都能看出来,朱祁镇这小子明显是心态不平衡了,在沉默片刻,他便提出要主动为瓦剌带路,方便他们进攻大同,他的用心可窥一斑。
朱元璋终于按捺不住,爆发道:“被人俘虏也就罢了,没有自杀也算他可怜,如今一个皇帝公然给外族敌军带路,这个狗东西——”
朱棣比朱元璋还有来气,如同一个即将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,大骂道:“狗腿子!狗腿子!他怎么有脸……要是没有他姐姐,即便他不是亡国之君,也是千古罪人,他倒好,反倒像借着瓦剌的军队来攻击焕焕,好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!身为皇帝,为了自己的一时气氛,连边境的军士和百姓也完全抛诸脑后,这还是人吗?简直是禽兽不如的东西!”说罢,他猛地转头看向朱瞻基,道:“你刚刚不是还在心疼你的好儿子吗?不是还担心焕焕与他手足相残吗?如今这个朱祁镇的所作所为,你倒是给朕好好解释解释,他究竟意欲何为!”
朱瞻基被朱棣如此质问,心中一紧,但朱棣字字句句都没有错处,朱瞻基就是有心想要为儿子辩驳,也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角度和方式。
而朱祁镇显然要比朱棣所说的更加没有下限,在看到士兵们见到自己纹丝不动,没有任何反应,朱祁镇终于按捺不住,冲着城墙大声叫喊着,要守军开门。
他这一声响了起来,在场的几人都觉得头顶冒火,朱瞻基则是抬手挡住了脸。
他实在是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一切。
朱棣已经忍不住道:“朱瞻基,你没有教他别的,倒是教会他如何厚着脸皮苟活于世了?这也是帝王该学的东西?”
朱瞻基在朱棣的反问下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,一张脸涨得通红,许久之后才道:“都是我的不是。”
他当初教导儿子的时候,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有今日的。
他理想中治理太平盛世的君主,即便自信也不会到朱祁镇这种狂妄的地步,更不用说公然做出这等无异于卖国求生的行为了。
朱祁镇仍旧在城墙下大喊大叫,朱予焕却没有丝毫手下留情的意思,反而让人拿来了弓箭,瞄准了下面的朱祁镇。
这个举动的意思十分明显,即便要追究“弑君”,那也是朱予焕第一个动的手,其他人不过是跟着朱予焕罢了,未来功过评说也是朱予焕一力承担,众人无需有任何心理压力。
如此一来,朱予焕动手后,万箭齐发,原本还在大喊大叫的朱祁镇被这个阵仗吓了一跳,立刻大声辱骂朱予焕。而朱予焕则是一脸淡然地叫来了神机营的人,这些人更不会心慈手软,对着下面一通狂轰乱炸,面对生命危险的朱祁镇自然不会再大声叫嚣,很快便躲在了瓦剌士兵身后。
到底火器威力极大,并非几个人就能挡住的,更不用说朱予焕这次带了充足的装备,根本不用担心无法彻底消灭朱祁镇。
朱祁镇显然也意识到硬碰硬不会有好下场,趁着填充弹药的空隙开始公然向朱予焕求饶,可见他已经无法继续忍受在瓦剌的“俘虏生涯”。
朱予焕可不会给他所谓回来的机会,而是直接让人继续开火。
炮火烟尘之中,瓦剌军队狼狈撤退,朱祁镇就这样跟着瓦剌一起消失,无人知道他究竟是死是活。
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,对于大明而言,朱祁镇从这一刻开始正式死了。
也不对,上面的人不知道朱祁镇到底是死是活,但是下面明宫苑的诸位却很清楚,这小子大概率是没有死的。
以鬼差的办事效率,要是朱祁镇已经死了,大概早就被拉下来,让朱棣锻过一把手瘾了,怎么会一直都没有什么反应呢?
朱瞻基心情复杂,朱棣倒是畅快不少,道:“这玩意儿终于走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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