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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一早,俞淮强领着俞言上医院,同行的还有李衍。
俞言落在后面,一脸不情愿地扯了扯兰姨的衣角,压低声音:“他怎么也跟来了?”
兰姨“哎”了一声,同样小声回道:“这孩子昨晚不知怎么了,上吐下泻的,难受也不吭声,还是我起夜时撞见了才发现的。”
俞言一听,嘴角下意识地弯了一下。
先前笼罩在脸上的那点不情愿的阴霾,似乎也被这个意外的消息冲淡了几分。
兰姨莫名其妙看过来。
俞言迅速压下唇角,一本正经地分析:“水土不服吧。”
兰姨又叹了口气,“你爸还问我是不是昨天的菜不新鲜,怎么可能,起那么大早去菜市场,不就为买最新鲜的吗。”
语气里透着委屈,“我都是比了又比,精挑细选的。要是菜有问题,大家现在都该上医院了。”
俞言点头,表明立场:“别理我爸,有病。”
兰姨立马板起脸:“可不许这么讲!”
俞言:“……“
她朝前方李衍的背影耸了耸肩,“我是说他。他不是上吐下泻么,不是有病是什么?”
这话乍一听不对劲儿,再细琢磨还是像骂人,不过兰姨思来想去,好像也无从反驳,无奈摇头,俩人继续往前走。
司机张叔和兰姨一样,自叶筠和俞淮强结婚后没多久就在俞家工作,可以说是看着俞言出生、长大的。
很多时候,俞言和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和俞淮强还多,关系更像是朋友。
兰姨温柔,张叔幽默,每次在车上,俞言总是叽叽喳喳地分享趣事当开心果。
但今天不知道是因为检查没吃早饭没力气,还是车上多了个人,她只把下巴搁在前座椅背上,一点说话的欲望都没有。
新换的保姆车是三排六座的,俞淮强和李衍坐中间,俞言和兰姨坐后面。
车安静地行驶在路上,快到医院时,俞淮强忽然转过头对兰姨道:“麻烦你带李衍检查,有事给我打电话。”
俞言突地睁开眼,坐直身体:“我要和兰姨一起。”
俞淮强斟酌了下:“也行,兰姨陪你,我带李衍。“
俞言胸口开始闷气,她视线落在俞淮强的侧脸上,话却是冲着另外一个后脑勺去的。
“他又不是没长脚,不能自己去吗?”
俞淮强好声好气地解释:“医院很大,李衍没去过。再说了,未成年检查需要家长陪同。”
不解释还好,最后一句直接弹动了扎在俞言心口的那根刺。
她硬声道:“你又不是他家长。他爸妈明明都……”
“俞、言。”俞淮强彻底转过来,一字一顿地低斥阻止。
又凶。
她狠狠瞪着斜前方那个一动不动的始作俑者。
她发现了,每当这种时候,每当她和俞淮强因他而起争执时,他总是这样置身事外地沉默。
“喂,”俞言不客气地敲了敲前面的靠背,“你说,你父母是不是都不在了?”
“不是。”李衍转过头,脸上没什么表情,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:“是全家都不在了。”
俞言被他这话弄得愣了一下,但很快看向她爸,字字清晰:“我没说错吧!”
俞淮强气得直叹气,好在李衍并未露出任何伤心难过的神色。到医院后,俞言怒气冲冲地蹿下车,兰姨赶忙小跑着去追。等她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诊大厅后,俞淮强才敢开口让张叔带李衍去做检查。
走前,他拍了拍李衍的肩,语气带着歉意:“俞言的话你别放在心上。她从小被她妈妈宠坏了,当然我也有责任。其实她是想有个哥哥的,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接受。”
李衍几乎是立马开口:“叔叔,我不想当她哥哥。”
俞淮强一愣。
李衍:“我只想在敏行上学。”
俞淮强:“我知道……”
李衍沉默了一秒:“我想申请住校。”
真是一个比一个倔。俞淮强直摇头:“敏行只能走读,再说学校哪儿有家里住着舒服?”
见李衍还要开口,他连连摆手:“先看医生,这事以后再说。”
俞言像一尾灵活却焦躁的鱼,在人群的缝隙里横冲直撞。兰姨两条老腿怎么撵都撵不上,急得直喘气,最后是俞言自己停了下来,转过身来时眼圈通红:“我爸是不是背叛过我妈?!”
这话声音不小,路过的病人和家属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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