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证件上的那人眉目清秀,那双深邃又细长的眸子没什么表情地望着江妤。她的头发半长不短,刘海随意而又张扬,鬓角的碎发尽数被别在了耳后,露出清晰又锐利的脸部线条。
她从这张照片中看到了她所缺失陈楚溪的这十年。
十年,足以让一个青涩稚嫩的少女蜕变成一个沉稳圆融的女人。
程念居高临下地看着江妤那张变幻莫测的脸,就这样盯着她看了良久,才开口道:“你不解释解释?”
江妤强迫自己从那张照片上挪开目光,干涩地咽了下口水:“解释什么?”
程念叉着腰冷笑一声。
“这叫没人?这叫就你自己?”程念眯着眼,双手撑在桌子上瞧她,“我说我怎么早上给你打这么多遍电话都没接呢,原来是有人了啊。”
“不是。”江妤老实回答,“发烧了昨天,睡太死,没听见。”
“你这太不够意思了,江妤。”程念没理她的狡辩,把那张身份证放在桌上,转个身坐在江妤身边,“我又不是在怨你什么,只是这么大的事你不跟我说啊。”
程念拿胳膊肘戳她:“怎么着,你俩又好了?”
江妤盯着那被拍在桌上的身份证看了一会儿,挪开了眼,摆摆手:“什么跟什么都,哪有的事。”
“哪有的事~”程念学着她的话阴阳怪气了一句,“既然什么都没有这身份证又是哪来的?自己长腿跑来的啊?”
程念挑眉,低声道:“你老实跟我说,是不是她昨晚送你回来的?”
江妤撑着头,眉心微皱,努力回忆着昨天的情形。
昨天她怎么了来着?
哦,她觉得脑子有点发懵,身子还不太稳,于是想动手扶一下车门。
然后呢?
江妤用握紧拳头的手敲了敲脑袋。
没印象了,然后她就晕过去了,听陈楚溪的意思是,她应该是高烧不退昏迷了一晚上。
江妤回忆到这里的时候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。
太丢人了,她曾经想过无数次重逢见面时的场景,却万万想不到会以她一头栽在雪堆里高烧不退开始。
怪不得她昨天开车回来的时候就觉得身体不太舒服,现在想想恐怕是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发起了低烧。
程念见江妤闭上了眼,还拿拳头敲着自己的头,只当她是又不舒服了,问:“头还疼啊?”
江妤不敲了,也没再想了,吸了一口气:“有点儿。”
“好像是她送我回来的吧,我也忘了。”江妤咳了两声,“烧糊涂了都,有点断片。”
程念笑了两下:“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像是烧的,更像是喝了假酒。”
江妤沉默了。
“可以啊你。”程念看着她脸色并不怎么好,寻思说点儿好听地哄她高兴,“你俩这是老情人见面,干柴烈火的,努努力,没准儿能复燃呢?”
江妤看了她一眼,眸中却毫无波澜。
“我是认真的。”程念见她不信,又开始振振有词地掰着手指头跟她举例,“你想想,你这才刚回莱城第一天,就误打误撞见了面,这说明什么?说明你们缘分未尽啊!”
“然后你晕倒了,她还没见死不救,拉着你到酒店,还照顾你给你买退烧药,这说明什么?”
程念右手拍左手,拍的啪啪响。
“昨晚,除夕夜,大年三十哎。阖家团圆的日子,她心甘情愿跑过来照顾你,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?”
江妤本来胸口一股气儿喘得还挺顺的,听她这么一说更堵得慌了,心里升起一阵没由来的烦躁。
程念还嫌不够,在旁边添油加醋:“你这当初什么都没顾就硬是要跟人家闹着分,然后这么多年也没找个人一起过日子,是真不想找还是存着什么别的念想呢?你自己心里头门儿清。”
江妤顺手翻过旁边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大衣外套,从里面翻出一盒烟来,抽了一只,拿打火机点上了。
一套行云流水给程念都看呆了。
更让程念震惊的还在后面,她居然还抬抬手问程念:“抽么?”
程念不抽烟,她的嘴角倒是抽抽了个厉害。
江妤手指白皙修长,此刻正用食指和中指指节夹着烟,眯着眼抽了一口。
“她有女朋友了。”
程念愣了一下。
“这不能吧?”程念有些迟疑,但看着江妤一口接一口地抽下去还是于心不忍,想了想还是说了,“有女朋友怎么还能送你回来?你别瞎猜了。”
江妤没说话,伸手把小桌子拉的离自己近些,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:“没猜,她自己说的。”
“至于送我回来……”江妤弹着烟灰的手指顿了一下,自嘲地笑了,“可能只是怕我大冬天的冻死在雪堆里,算是这么多年同窗的本分吧。”
本分,甚至都算不上情分。
江妤觉得陈楚溪现在不恨她都是好的了。
程念坐的离她远了些,她觉得味道有些呛鼻,但冲着江妤现在这个情绪,也没太敢劝,只是轻叹了一句:“造化弄人啊,可惜了。”
江妤鸦睫微颤,静静地抽完了手上的这支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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