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虫族的子民们应该在欢呼雀跃,为一个新的节日,为一个即将诞生的王。
“老师。”青年忽然开口,“如果我拒绝生产呢?”
神官甚至没有因为这句话而产生心理波动,他太了解夏尔说这句话背后的含义:“陛下,您是一个永远会选择对您来说最有益方式的人,您不会拒绝生产,若您拒绝,我们不会站在这里讨论这个问题。”
“为什么不能?”夏尔打断神官,转过身,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:“虫族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不愿意当母亲的人身上,是不是太可笑了?”
神官站在他对面,只是静静地望着他,摇了摇头,“你认为虫族就不痛苦吗?”
“你是我们的敌人,你杀过数以万计的军虫,每一只,都是基因池里层层选拔出来的精英虫族,就算你不停不休生一辈子,也不可能生出这么多的高等种,没有虫会质疑你的狠心。”
“只是,在虫族认同你是虫母的那一刻,你是谁已经不重要了。”
“我喜欢听真话。”夏尔最后说,“你们需要一个万虫之母的神话,而我,只是恰好被选中的容器罢了。”
神官走过去,夏尔望着他,此刻夏尔的表情是平静的,神官抱住了他。
这个拥抱超脱了现在的师生关系,可如果再忍下去,神官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作出无法挽回的事。
“之前的事,每只虫都会觉得抱歉,只不过你并不在意我们是否感到抱歉。”
“但是你回来之后,这一切都改变了,虫族给你的歉意不够弥补什么,以至于你连生卵都不想告诉我们。”
夏尔在他怀中安静闭上眼,“你知道就可以了,老师。”
“我要请假一周,回去生产。”
神官想挽留他,可是夏尔已经走了-
伊萨罗行尸走肉一般来到了藏骨窟。
一地的白骨插在泥土里,如果组装起来,应该是一只巨大的蝶族。
伊萨罗想,为什么不能是其他的种族呢?
因为白骨上舒展的翅骨,形态极富蝶类独有的特征,修长且轻薄,骨节间分布着细密的脉络,如同天然雕琢的镂空花纹,与蝶翼的结构如出一辙。
翅骨边缘残留的凸起与凹陷,恰似蝶翼边缘特有的齿状或波浪状结构。
此外,白骨周围还散落着一些细小的鳞片形状的骨片,在蝶族身上,蝶翼便覆盖着大量类似结构的鳞片,这无疑是判定其为蝶族的有力证据。
伊萨罗站在原地,沉默地看着这一切,他的手指微微颤抖,却不是因为恐惧,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,像是认出了什么,又像是被迫面对一段被尘封的记忆。
那是他的尸骨,或者说,曾经是他的尸骨。
如今,它们沉积在此地,被泥土侵蚀,被时间消磨,最终成为土壤花卉的养料。
多么有趣,一个曾经强大的蝶族,如今却连自己的尸骨都无法保全,只能在这阴暗的藏骨窟中慢慢腐朽。
伊萨罗缓缓蹲下身,指尖轻轻触碰那些白骨,冰冷的触感透过指腹传来,像是某种无声的嘲笑。
他忽然笑了,笑容里带着一丝自嘲和决绝。
如果不能把以前的事情记起来,那就遗忘吧。
他在心中默念,低沉而坚定。
记忆是沉重的枷锁,那些碎片般的过往如同锋利的刀刃,每一次回想都会在心上划出一道新的伤口。
既然无法拼凑出完整的过去,那不如干脆将它们全部抛弃,就像这些白骨一样,让它们成为土壤的一部分,成为新生的养料。
一切从头开始,也没有多难。
毁掉过去的自己,新的自己就会重生。
伊萨罗站起身,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,里面装着他亲手研磨的骨灰,那是他用自己的方式“处理”掉的过去。
他抓起一把骨灰,任由细碎的粉末从指缝间洒落,随风飘散在空气中,像是某种无声的告别仪式,接着是第二把、第三把……他的动作很慢,却很坚决,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献祭。
“新的伊萨罗。”他在心中低语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,“从这一刻开始,你是自由的,哪怕这份自由是用遗忘换来的。”
骨灰渐渐覆盖了那些白骨,像是为它们披上了一层薄纱,伊萨罗站在原地,望着这片被骨灰掩埋的土地,眼神平静而空洞。
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,但他知道,从今天起,他将不再是过去的影子,而是一个全新的存在,哪怕这个存在没有任何记忆,没有任何羁绊,哪怕他终将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。
伊萨罗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禁地-
夏尔下了课,抱着书本离开教室,刚走到走廊,就听见一阵熟悉的口哨声。
黄金蜂?
果然,拐角处,黄金蜂正懒洋洋地靠在墙边,手里捏着个纸团,一见夏尔,立刻笑得阳光灿烂,吹了个响亮的口哨,手指一弹,纸团精准地砸向夏尔肩膀:“小哥哥,等等我!”
夏尔:“……”
他现在可没心情应付这只精力过剩的雄虫,尤其是——他微微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,五只小家伙正在里面安静地发育,他可不想被某个冒失鬼撞见自己“特殊时期”的样子。
“让开。”他冷淡地开口,抬脚就要绕过去。
然而黄金蜂反应极快,一把扣住他的手腕,另一只手还顺势搭上他的腰,笑得一脸得意:“哥哥,我好不容易才和你说上一句话,别这么冷淡嘛。”
嗡——
一道黑影闪过,乌利亚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,面无表情地伸手,一把将黄金蜂拽开。
黄金蜂踉跄两步,差点摔个狗啃泥,抬头怒视自家哥哥:“你干嘛?”
乌利亚淡淡道:“你挡路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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