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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亮高悬,几辆马车正缓缓行驶到城门口。
“十殿下,潘司郎,陛下有请。”
皇帝身边的近侍太监早已等候良久。
祝余掀开车帘,颔首示意太监,“儿臣即刻前往,辛苦公公前来通传。”
回身对潘泓知说道:“没想到父皇消息如此灵通,也免得我们特意去跟父皇禀报了。”
今天的事,父皇想必已经知晓,心中也有了推断。
上次的沧河水灾,赈银贪污,河工蛀蚀,逼得百姓暴乱。引得皇帝发了好大一通火,菜市口的刀就没停过,整个上京都被笼罩在血色里。
那段时间官位变动特别快,无论是中央还是淮地,简直就是官位大放送。
没想到才过六年时间,就已经有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手,而且那只手还挺大的。
户部侍郎颇有嫌疑,身为二皇子的母家,又这么可能让人相信他没牵扯其中。
如果是真的,祝余倒吸一口气,官位大放送活动即将开始。
涉及其中的中央,地方官员以及二皇子的势力,只能说大逃杀活动也开始了,汝命休矣,祝好运。
祝余深深看了一眼身旁面色肃静的潘虹知,他这次拔出的这个贪污的萝卜拉出来的泥大了。
胆子也未免太大了,还把自己也拉上了这条船。
潘泓知,你真是害惨了我。
祝余捏了捏眉心,只是想想就头痛不已。
自己也算是跟着他出名了。
车轮在官道上碾过月光投下的积水,悬挂的风灯左右晃动。
“十殿下,潘司郎,到了。”
车外的太监恭敬地提醒。
已至深夜,乾武帝坐在上面,正逐字看着那封联名的血书。
太监将祝余和潘泓知引进来,二人朝乾武帝行礼,乾武帝淡淡道:“起来吧。”
也没再说什么,二人只能噤声站着,不敢开口。
殿中的空气越来越冷凝,祝余感受到乾武帝的怒气值也蹭蹭上涨。
终于怒气值爆表,霍然起身,手臂一扫,御案上堆积的奏章尽数被掀飞出去。
祝余缩了缩脖子,怕被乾武帝迁怒,遭受无妄之灾。
乾武帝抬起头,目光如锥看向潘泓知,声音低沉平稳,“爱卿,你说这血书上所言可是句句所实?”
潘泓知跪地,声音伏得很低,却异常清晰,“臣夏季去往沧河地区固堤救灾,依臣亲眼所看,血书上的句句血字皆为灾民亲身历经,控诉之言均有依据。”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叠纸张。
祝余眼睛睁大,没想到一整天他把证据揣在怀里。
“这是臣所抄录的证据副本,可证实赈灾中存有的猫腻,恳请陛下彻查此案。”
潘泓知深知自己所做的事风险巨大,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。
何况此案还牵扯到了皇子,他这是在逼迫皇帝去查自己的儿子。
可自己生在淮地,长在淮地,实在不忍当地百姓陷入此番残酷境地。
有些受灾严重地区十不存一,而那些当权者只当没有看见。
原本能进百姓肚中的粮食化作银两流进的那些人口袋中,就成他们的了。
揭开这件事,他应该会是惶恐不安,但心底只余一片冷静。
他不后悔这样做,潘泓知明白当今圣上是个明君,这个天下是他亲手打下来的,皇上是容不得会威胁江山稳定的因素。
而且二皇子实非明君,表面装得风光霁月,实则内里污浊不堪。若无意外,也算断了他继位之可能,还百姓一片安宁。
乾武帝看着面前的臣子,膝盖虽跪在地上,腰背却跪得笔直。
“你可知你再说什么?构陷皇子,是何罪责?”乾武帝语气冰冷地质问。
潘泓知以头触地,“臣深知!臣愿以项上人头及全家老小性命担保,绝无虚言。”
空气凝固如同铁块,祝余站在其中,压抑得让人窒息,慢慢闭上了眼。
潘泓知你懂不懂什么叫说话的艺术,言语如此平铺直叙,可以委婉一些懂不懂。
你说话如此刚硬,不怕被人打吗?
乾武帝眼光扫向了旁边站着的祝余,“老十,你怎么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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