魔爪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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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章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迟雪无力地看着蚂蚁清理干净饼干，宛若清理她的生命。

&esp;&esp;她想落泪，却只能在心里。

&esp;&esp;第四天了吗，还是第五天了。她要死掉了，即便现在不死，六七天后也要死掉了。

&esp;&esp;爸爸呢，她想不到了。她唯一能想到的是林枫，林枫也肯定很难过吧，他会比郭雨生更加难过。

&esp;&esp;郭雨生，你在哪里。

&esp;&esp;一只蚂蚁爬上她手背，迟雪却感觉到温暖了。

&esp;&esp;小小的蚂蚁能给她带来暖流吗？真是奇妙，还是她的身体太过于冰凉，连蚂蚁这般的体温，都给她极大的震撼。

&esp;&esp;她看到一束光。

&esp;&esp;是要逝去的光吗，刺得她睁不开眼，她感到身体很沉重，愈发沉重，死神拉着她的身子，她要往下坠了。

&esp;&esp;她连呼吸都变得轻盈。

&esp;&esp;黑暗彻底遮住她的眼睛，她心里一点悲哀都没有，她什么都不想了。

&esp;&esp;尺言揽住她的腰，用手遮住她眼睛，站在废墟上。

&esp;&esp;他说：“爸爸来了。”

&esp;&esp;月光

&esp;&esp;迟雪很害怕，她看到地上摔裂的小熊玩具，身躯已经四分五裂。她又看自己的膝盖，肉已经被磨掉，露出白色骨头。

&esp;&esp;她哇哇大哭起来。

&esp;&esp;她哭喊：“爸爸，爸爸！”

&esp;&esp;这是迟雪上幼儿园中班的第三天。他们户外活动课，迟雪拿着塑料玩具小熊，从坡上往下跌倒，小熊的头都摔断滚落，躯体四散。

&esp;&esp;她的膝盖在沥青地上磨伤，血滴滴地流一地，她站起来，感觉不到疼痛。

&esp;&esp;幼儿园老师冲过来，忙查看情况，联系家长，迟雪哭得泪眼婆娑，声音都哭哑：“爸爸，爸爸。”

&esp;&esp;她雪白的皮肤都被鲜血染红，她的肉烂掉了，碎成一块块，膝盖有个大洞。她看着白花花的骨头，一边哭一边想着，自己会不会死掉。

&esp;&esp;肾上腺素让她感觉不到疼痛，却让她感到绝望。她哭喊：“爸爸！”

&esp;&esp;校医赶紧过来处理，给她倒了双氧水，气泡哗哗溢出。爸爸怎么还不来，迟雪一直哭，她害怕再也见不到爸爸。

&esp;&esp;老师们一直帮她处理，她看到老师给爸爸打电话了，她抹着眼泪，又望校门口看。她害怕得好头晕，一想到头晕，又止不住哭泣。

&esp;&esp;太久了，太久了。

&esp;&esp;她感觉过了整整一个小时。老师看着手机时间，刚过十五分钟。

&esp;&esp;迟雪要死了，自己要死掉了，她的腿会不会要锯掉。她再次哇哇大哭，眼泪比血流得还多。

&esp;&esp;终于，在模糊的泪眼前，她看到门口出现一个人影。是一辆自行车，她又大声哭，那人影更近，轮廓越来越大，她看到完整的爸爸了。

&esp;&esp;她开始喊：“爸爸！爸爸！”

&esp;&esp;郭雨生蹲下来，抱住她，迟雪的眼泪落到郭雨生的肩膀上，打湿他衣角。

&esp;&esp;“爸爸在，没事，爸爸来了。”

&esp;&esp;郭雨生的手轻拍她背部，试图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平复。迟雪只感觉到爸爸的大手很温和，膝盖的疼痛开始发作。

&esp;&esp;槐树的花吹落一地，迟雪的泪眼里看到嫩黄，她紧紧搂着郭雨生的脖子，如一条绳子勒住爸爸，郭雨生将她抱起。

&esp;&esp;“疼不疼。”郭雨生轻问。

&esp;&esp;迟雪用沾鲜血的手擦眼睛，脸上也抹上血痕，眼泪还没干涸：“不疼。”

&esp;&esp;疼痛从膝盖爬到小腿，又从小腿爬上大腿根部，丝丝缕缕地抽痛。郭雨生将她放在自行车后面，膝盖一弯，她嘶嘶吐出凉气。

&esp;&esp;眼泪又被挤出来，可她忍着，挨在爸爸身后。

&esp;&esp;她讷讷地问：“我不会死掉吧。”

&esp;&esp;郭雨生温声：“不会。”

&esp;&esp;爸爸要带她去看医生了。

&esp;&esp;-

&esp;&esp;迟雪伸手搂住尺言脖子，她摸到一丝头发，摸到他的后颈。她感受到温暖的手臂，眼前一片漆黑，但令人安心。

&esp;&esp;她耳边什么都听不到，只有柔和的心跳声和呼吸声，她认出来，那是郭雨生的声音。她靠在郭雨生的背后十多年，从小时候开始，坐在自行车后，她总是将脑袋挨上去，听到深刻脑海。

&esp;&esp;她认得，声音微弱地问：“爸爸，是你吗？”

&esp;&esp;尺言轻应，气息又从胸口传入她耳朵：“嗯，我在。”

&esp;&esp;现在肯定是白天，迟雪想，她另一只手在空气里乱抓，摸到灰尘，一粒粒石子。迟雪问：“这里是不是，全塌了。”

&esp;&esp;尺言回应：“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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