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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安琳听着丈夫的呼吸声,在吃了药的半小时后平稳,她仍在想着这几日的反常,睡得不好。
&esp;&esp;刚要进入睡眠,尺言的突然一动却把她惊醒。
&esp;&esp;她睁开眼,看见坐起来垂头喘气的丈夫,她知道他又做噩梦了。
&esp;&esp;“你最近做梦很多。”
&esp;&esp;尺言重新躺下,面靠着妻子,安琳轻声说。
&esp;&esp;“是多了。”
&esp;&esp;尺言也轻声答。
&esp;&esp;“明天安洋要去幼儿园,你记得去接他。”安琳又轻声说。
&esp;&esp;尺言闭眼,应着:“我要记得。”
&esp;&esp;他在对妻子说,也在对自己重复,他念好几遍,直至深刻脑海。
&esp;&esp;第二日,妻子接到幼儿园老师的电话。
&esp;&esp;“喂,您好,请问是安洋家长吗?请问你什么时候来接孩子呀?”
&esp;&esp;公园
&esp;&esp;妻子打开房门,看到光线明亮的房间里,丈夫正背对着窗户,坐在床上抱膝。
&esp;&esp;丈夫垂头,头发盖住他的眼。
&esp;&esp;她想轻轻地喊他名字。
&esp;&esp;丈夫身子一转,动作迟滞,突然平静地询问:
&esp;&esp;“你,是不是在监听我?”
&esp;&esp;-
&esp;&esp;他开始吃药,这份迟来的恐惧,完美降临在人生最幸福的阶段。
&esp;&esp;他不知道什么原因,也许是报应,报应已经来得够多了。
&esp;&esp;从做错事的第一天起,他就再也没有做梦,这段无梦的黑暗持续整整一年,直到组建新家庭后,才重回梦境。
&esp;&esp;梦境并不美好,一切血腥恶心、残酷恐惧,都充斥着每个夜晚。他甚至能梦到在他肩头蠕动的白蛆,被腐肉生养得肥肥胖胖。
&esp;&esp;白蛆一直被他养育着,从他的肉体,蠕动到精神上,蚕食着每一寸幸福。
&esp;&esp;身体也并不安宁,肩头的疼痛,总会让他在安静时分辗转反侧,一阵阵抽疼难忍。
&esp;&esp;他突然怀疑以往的回忆,是否抹去知觉,他竟然对那段苦难日子里的疼痛,毫无印象了。
&esp;&esp;也许是惩罚,让他好不要忘记错事,他依旧会想起狼狈与落魄,每逢此刻,都迎来持久的平静。
&esp;&esp;在这等温馨的日子里,他并不介意,几个做噩梦的夜晚,毁不掉三十天的憧憬。
&esp;&esp;他有善解人意的妻子,有活泼可爱的孩子,有稳定的收入和自己的小窝,有家人间亲密的联系。一切都如他少年时设想般完美,太过完美了。
&esp;&esp;这些遗留的污垢,他并不特别在意。
&esp;&esp;“我只希望你好。”妻子对他说。
&esp;&esp;而他听到模糊的低语:“怎么不去死。”
&esp;&esp;他清晰知道,这些低语都是假的,信念坚毅地盖过生理散发的错误信号。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大脑两侧在搏斗,他没有办法去战胜它,只好顺从。
&esp;&esp;他也只能对妻子说:“能否别再对我表达爱意,我听到的,都是反的。”
&esp;&esp;妻子怜惜地抱着他,面露担心:“好吧。”
&esp;&esp;这对夫妻很快就回归柴米油盐,短暂的青涩爱意变得不再重要。家庭里即便缺少了爱,也毫无改变,只有在夜晚时,会稍许出现插曲。
&esp;&esp;翻来覆去的尺言,将床搅动得很不安稳,妻子在一旁问:“又疼了?”
&esp;&esp;从以往的一月一次,一周一次,到现在的连续三天。安琳觉得奇怪,这反而像他刚出狱的那段时间。他连续一周都对疼痛缄默,直至尝试过似水的爱意后,才尽然向她表露心声。
&esp;&esp;尺言久违不安地问:“我不会又要失去什么吧?”
&esp;&esp;妻子安抚答:“不会的,你多想了。”
&esp;&esp;这种对话只停留了一晚上,短短十秒,两人便像是默契地遗忘,从此再没被提起。
&esp;&esp;尺言又开始无梦了,这不是个好兆头。可孩子还要上学,他每天忙前忙后,睡前吃药,日子还是如往常一样。
&esp;&esp;生活没有变多糟,甚至影响不大,在疼痛都不算什么的他,一些轻微的幻觉,只会让他时而分心。
&esp;&esp;孩子对爸爸的往事一概不知。尺言不想向别人提起这段往事,即便是同甘共苦的,早就知晓所有的妻子。妻子心里都清楚,便也不再过分关注。
&esp;&esp;“你明天记得拿肉出来解冻。”
&esp;&esp;“儿子四点钟要去练琴,补交一下钱。”chapter1()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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