魔爪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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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章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次日清晨，李凤遥刚用过早膳，正听着林静微低声回禀承乾宫年节用度的初步核验情况，宫人便神色紧张地进来通报：“娘娘，慈宁宫的孙嬷嬷来了。”

&esp;&esp;李凤遥眉梢微挑，这位太后娘娘看来又来者不善啊，妃子那么多，怎么老跟她过不去？孙嬷嬷是其身边得力的老嬷嬷，等闲不会亲自到各宫走动。

&esp;&esp;“请进来。”

&esp;&esp;孙嬷嬷年纪约莫五十上下，穿着藏青色缎子袄，头发梳得油光水滑，一丝不乱，脸上带着恭敬却疏离的笑容，进来后规规矩矩地行礼：“老奴给贵妃娘娘请安。”

&esp;&esp;“嬷嬷不必多礼，可是太后娘娘有什么吩咐？”李凤遥语气温和。

&esp;&esp;孙嬷嬷直起身，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侍立在李凤遥身侧，穿着崭新掌记服制的林静微，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：“回贵妃娘娘，太后娘娘今日晨起，听闻了一桩新鲜事，心下有些疑惑，特让老奴来问问娘娘。”

&esp;&esp;她略顿一顿，继续道：“太后娘娘说，这六局二十四司的女官选拔、升迁，自有祖宗定下的规矩和章程。须得资历、品行、考绩一一核验，方能逐级提拔，以示公允，亦防小人幸进，乱了宫闱法度。”

&esp;&esp;话说到这个份上，意图已然明显。林静微垂着眼，指尖微微收紧。

&esp;&esp;李凤遥脸上笑容不变，这话说的，骂谁小人呢？“不知是何事扰了太后娘娘清静？”

&esp;&esp;孙嬷嬷皮笑肉不笑地：“听说昨日皇上在娘娘这儿，擢升了一位姓林的女史为尚宫局掌记？太后娘娘的意思，皇上日理万机，或是怜惜娘娘，一时兴之所至开了金口。但后宫人事，关乎体制，终究还是得按规矩来。此女听闻先前还身涉毁损御物、冲撞小主的官司，这般骤然擢升高位，恐难以服众，也寒了那些谨守本分、辛苦多年的女官们的心。”

&esp;&esp;她虽未明说反对，但字字句句都在指责这擢升不合规矩，暗示林静微德不配位。

&esp;&esp;殿内气氛一时凝滞。所有宫人都屏息垂头。

&esp;&esp;李凤遥静默片刻，然后轻笑一声，声音清脆，打破了僵局：“原来是为这事，劳太后挂心了。”

&esp;&esp;“嬷嬷回去回禀太后娘娘，皇上昨日确有此口谕。当时并非一时兴起，而是听闻了玉如意一事的原委，深知林氏蒙受冤屈，其人性情坚毅，临危不乱，口齿清晰，是可造之材。皇上常言，宫中用人，贵在得宜，岂能因小人构陷便埋没了人才？这才特赐恩典，既是补偿其冤屈，亦是嘉奖其品行。”

&esp;&esp;她将朱厚照的举动完全合理化，拔高到了明辨冤屈、惜才赏功的高度。

&esp;&esp;“至于规矩……”李凤遥目光迎向孙嬷嬷，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，率土之滨莫非王臣。皇上乃天下之主，亦是这宫闱之主。皇上金口玉言亲自擢升，难道还不是最大的规矩？若皇上一句话还抵不过那些陈条旧例，莫非这宫里还有比皇上更大的规矩不成？”

&esp;&esp;她语速不快，声音也不高，却字字千钧，直接将太后的质疑顶了回去，甚至扣下了一顶质疑君权的隐晦帽子。

&esp;&esp;剑拔弩张

&esp;&esp;孙嬷嬷脸色微变，忙道：“贵妃娘娘言重了，老奴绝非此意，只是……”

&esp;&esp;“嬷嬷放心，”李凤遥打断她，语气放缓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，“林静微既得皇上亲自提拔，必会更加勤勉谨慎，恪尽职守，不敢有丝毫行差踏错，绝不会让皇上和太后失望。本宫也会时时督促于她，若她将来果真不堪所用，自有宫规处置，到时本宫亲自带她去向太后请罪。”

&esp;&esp;她这话，既堵了太后的嘴，也把林静微今后的表现和自己绑在了一起，施加了压力。

&esp;&esp;孙嬷嬷张了张嘴，终究没再说什么。李凤遥把皇帝抬了出来，字字在理，她一个嬷嬷，岂敢再硬顶下去？只得讪讪道：“贵妃娘娘思虑周全，老奴这就回去禀明太后。”

&esp;&esp;送走了孙嬷嬷，殿内气氛依旧有些沉闷。

&esp;&esp;林静微跪了下来：“娘娘，奴婢给您惹麻烦了……”

&esp;&esp;李凤遥看着她，“起来。这不是你的麻烦，不关你事，这是冲本宫来的。”

&esp;&esp;孙嬷嬷回到慈宁宫，将李凤遥的话一字不落地回禀了张太后。太后听完，半晌没有说话，手中捻动的佛珠却越来越急，最终啪一声拍在了小几上。

&esp;&esp;“贱妇好一张利嘴！”太后声音沉冷，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威压，“抬出皇帝来压哀家？哀家倒要看看，这后宫，是不是皇帝一句话就能乱了祖宗家法！”

&esp;&esp;她深知皇帝性子，一时兴起开了金口，过后未必记得这等小事。而李凤遥这般强硬，分明是没把她这位太后放在眼里。

&esp;&esp;“去，”太后冷声吩咐，“传哀家懿旨。就说六局女官升迁乃内廷要务，关乎体制，即便陛下有口谕，亦需经尚宫局核查资历、记录在案方可作数。林氏女资历浅薄，且身负过失未清，骤升高位难以服众，恐非陛下惜才本意。着即免去其掌记之职，仍回尚仪局听用，以示公允。”

&esp;&esp;这道懿旨，直接

&esp;&esp;强硬，毫不留情地驳回了皇帝的口谕，甚至将皇帝的惜才解释为被蒙蔽和一时冲动。以太后的身份和辈分，她确实有这个权力和底气。

&esp;&esp;懿旨传到承乾宫时，李凤遥正在看林静微整理的年节礼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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