魔爪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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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章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“我小时候淘气，钻了衣箱里乱闹，自己穿着戏服玩，就这么被茶园里的老头吓唬的。”柳方洲回忆了片刻，“他还吓唬我说如果不点红，戏里的人就会上我的身。”

&esp;&esp;不过他那时候的身份，还是茶楼贵客家的公子。只知道跟着家里的大人听戏玩乐，别的什么都不懂。总有人说杜若扮相像曾经名震京城的蝴蝶官，他小时候也听过这位享受过皇室尊荣的名角的戏——烈火烹油、鲜花着锦的日子过眼即逝，到现在自己成了戏中人。

&esp;&esp;“那是够唬人的。”杜若皱了皱鼻子，“不过要是王三姐上了我的身，我可想问问她。”

&esp;&esp;“问什么？”柳方洲问。他师弟又开始胡思乱想了。

&esp;&esp;“十担干柴八斗米，怎么在寒窑守住的？”杜若认真地说，“我这个演戏的都觉得难捱。”

&esp;&esp;“那当然是薛平贵的错，怎么就十八年不回来了。”李叶儿比他还认真，“换成是我，非得当面啐他一口不可。”

&esp;&esp;“师父还老说我眼里没戏呢，演不出离别的苦来。”

&esp;&esp;“毕竟柳师兄也没有真远走他乡嘛——柳师兄，你可一定别作出杳无音讯的事儿来。”

&esp;&esp;“满嘴胡话，快别说了。”柳方洲无奈地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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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“范记纱业范老板赠两位老板花篮两座，已经放在了前厅。”

&esp;&esp;戏院的伙计跑进妆室，对正准备上妆的杜若说。

&esp;&esp;“我去看看吧。”柳方洲把手里刚打开的胭脂盒放下。

&esp;&esp;庆昌班在聚芳戏园的第一堂戏即将开唱，闻名而来的戏客纷纷如云。还远远不到鸣锣演出的时间，戏园里已经是琳琅繁华一片，电灯明亮如昼。

&esp;&esp;柳方洲向送来花的仆从点头致谢，将面前缤纷灿烂的庆贺花篮简单打量了两眼。花篮中规中矩，端庄而不算太贵重，百合花装点着大朵的洋月季，花束上系着厚实的缎带，写有“梨园新芳”的字样。

&esp;&esp;范老板是京城数得上的戏迷，对生旦戏格外热情，也因此力捧柳杜二人——花篮摆在戏厅里既好看，还能把角儿的名声扬出来。好在他知晓送礼的方寸，不至于欠上人情。

&esp;&esp;柳方洲在前厅寒暄客套了片刻，回到妆室，杜若已经勒头吊眉，准备往头上戴首饰了。

&esp;&esp;“三姐行动得如此之快。”柳方洲赶紧在镜子前坐下，一边和他开玩笑。

&esp;&esp;倒让为夫好赶。柳方洲拿起刷子赶妆，后半句话被他自己硬生生吞了回去。

&esp;&esp;“喔，刚才伙计又来说，广元电业的余夫人也差人送来了花篮。”杜若把蓝钻的大泡子端端正正别在额头正上。

&esp;&esp;“余夫人没来吗？”

&esp;&esp;“没有。还专门说了余家千金有喜，夫人走不开身，无奈只能缺席了。”杜若说到这里也高兴了起来，“余夫人还说，等过几个月余府添丁，还要请咱们去开堂会呢。”

&esp;&esp;是年初结婚的余家，当时杜若和他刚刚登台不久，演出的《游园惊梦》。柳方洲一下子想了起来，已经过去了半年多，当时新婚的余小姐马上也要作母亲了。

&esp;&esp;“那一定要演《洪鸾天禧》。”柳方洲自己把底色的油彩涂匀，转身等着杜若为他描眉。

&esp;&esp;从余家堂会到现在，他又演出了很多戏，而杜若仍然为他描眉。这个想法让柳方洲莫名心安。

&esp;&esp;“我把压鬓戴好。”杜若自然明白他的意思，低头从妆匣里拿出最后两串还没戴上的錾花银锭，“师哥等等。”

&esp;&esp;《平贵别窑》里的王宝钏已经离开相府，扮相上也淡雅素净。虽说是表现贫苦，所用的装扮却一点都不简单：银锭头面是杜若新订制的足银，蝴蝶顶花、五蝠联串、荷叶卷纹压鬓，色泽明润。这是杜若第一套自己的私房行头，也在这聚芳头场拿了出来。

&esp;&esp;杜若妆容已经整齐，身上还没换戏服。充当假发的线帘子乌黑如瀑，垂在他荷绿色的里衣肩膀上。

&esp;&esp;“脸已经是王宝钏王三姐，身上还是杜若。”柳方洲看他低头找着眉笔，顺手把线帘子挽在手里，说。

&esp;&esp;“戏台上的杜若，可就不是杜若了？”杜若突然这样问。

&esp;&esp;“绕口令似的。”柳方洲没有细想他的话，只觉得杜若染着胭脂的嘴唇靠近了格外好看，说话的时候像海棠花一样。

&esp;&esp;于是杜若也没有继续问，拿了眉笔给柳方洲画眉。

&esp;&esp;薛平贵在这一折戏里是年轻气盛、初披戎装的花郎汉。杜若将柳方洲的眉眼描摹得凌厉一些，额前点上冲天红，再换了颜色淡一些的胭脂为他画唇。chapter1（）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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