魔爪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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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出路

&esp;&esp;肺里的空气愈发被挤压，肖宇良一路被陆桁强拎着上浮，一边却又止不住呛咳，只能不知所措地看着氧气瓶的刻度飞速下降。他心里太清楚陆桁的行事作风，此时内心陷入一片绝望。

&esp;&esp;意识恍惚之际，他感受到胸腔重新涌入了新鲜的空气。

&esp;&esp;肖宇良看着陆桁将自己的氧气喷口送到自己这里，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。

&esp;&esp;饶是经验再丰富的潜水员也不敢冒这种风险，水下缺氧对人体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，更何况是如此快速的上浮，本就极度考验潜水者的身体素质，在这种情况下将自己的剩余氧气让渡出去简直就是找死。

&esp;&esp;团队里不再互相交流，只是默默地跟着陆桁的进度继续向海面游去。

&esp;&esp;只剩了一半的氧气瓶远远不够两人使用，临到海面时，肖宇良还是憋气晕了过去，整个人行尸走肉般挂在陆桁身上。正是下午两点钟，距海面只剩约五米的距离，阳光投射到浅海之上，这暖意渗透不到水底。

&esp;&esp;估算了浮出海面所需的氧气，李前杰加速游了过来，将自己喷口递到了陆桁身边。他眼神里满是佩服，短短不过几小时的功夫，他对这年轻人突出的行动力与心底的善良留下了深刻印象。

&esp;&esp;陆桁很想表示其实大可不必。

&esp;&esp;他对痛苦的感知力极低，既不会因缺氧而头晕目眩，亦不会因加速上浮而胸口闷痛，将氧气瓶给肖宇良并不出于善意，只是用一点微不足道的氧气换一个学生领袖救命之恩的感激，是笔稳赚不赔的生意。

&esp;&esp;不过五分钟，众人便浮上了水面。

&esp;&esp;船员们连忙将他们打捞上来，几人的鼻腔口腔都或多或少有出血，肖宇良的反应最为严重，面色青紫呼吸微弱。船医见得多了，动作熟练地对他施救。

&esp;&esp;生命值掉到了91，陆桁花费一积分买了个迷你伤药。这趟下水他打出了两个成就——[极度缺氧]与[深度五十米]，也算不亏。

&esp;&esp;比起身体上的痛苦，显然众人心理上遭遇的打击更大，潜水队的几人神情怔然。天空仍是阴的，日光极冷，船员们为他们递来毛毯和伤药，收音机依旧被放在原处，一刻不停地播放着钢琴曲。

&esp;&esp;这是来自海底的低语，也是噩梦般的曲目。

&esp;&esp;这狂风骤雨般敲击琴键的声音，标志着联邦政府已然彻底覆灭，银沙岛幸存的数十万人，就犹如在密闭的海底小屋中亲眼目睹自己的生命衰竭，群体走向人类灭亡的深渊。

&esp;&esp;这比之一瞬间的死亡更令人绝望，像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，压在每个人的心上。

&esp;&esp;平时好脾气的大副身上披着一块厚厚的毛毯，四周围了一圈来打听海底情况的小船员，而他只是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，良久，脚边一个打滑，重重地摔在甲板之上。泪水与雨水混合在一起，在他脸上肆意流淌，乌云近得仿佛要落入海中，遥远的天际线边，他似乎看到了充斥着悲恸与死气的未来。

&esp;&esp;一时间无人再敢靠近，他们隐约感觉到，几十米深的海底之下隐藏着他们难以承受的真相。

&esp;&esp;李前杰将陆桁拉到一边，这艘巨大远洋油轮的全部储藏空间对他们展开，一间间冷冻室内，大多数捕捞上来的鱼类已经全然分辨不出原先的形状，或是多了七八对鱼鳍，又或是体型凭空增大了十倍还多。

&esp;&esp;老船长拎起一条带鱼，它的尾部已分裂成几百条丝状物，像水母的触手，黏腻湿润地缠绕在一起。

&esp;&esp;他苦笑地望向陆桁：“这就是我们现在能打捞上来的东西，里面蕴藏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巨量核毒素，吃下这种变异严重鱼类的船员最多不过五天就会全身发肿流血而死。但是我们的食物远远不够，港口现在足足有五千多人存活，储存的罐头最多不过我们再吃上小半个月。”

&esp;&esp;“这之后呢？恐怕就只能等死。”李前杰靠在船舱壁上，发出咚的一下声响，他望向黑漆漆的天花板，也许是灯光太刺眼，他的眼角逐渐湿润：“我以前说是妄想什么升官加爵，同你讲什么平步青云，可我更想的是我们港口的几千人能好好地活着……兄弟，联邦政府没有了，我们就都没活路了……”

&esp;&esp;泪水逐渐在他眼角的纹路间慢慢弥散开来，李前杰是个实在仗义人，巨啸发生时几十艘巨轮用锁链和铁锚固定在港口边，是他冒着生命危险解开首缆和尾缆，又指挥船员们纷纷起锚，险些被海水冲散多次，这才保下了这数十艘巴拿马油轮与几百艘小艇，保全了几千名船员的性命。

&esp;&esp;船员们敬畏他，也都感激他，李前杰身上背负着几千人的期待与希望，或许他平时插科打诨嗜酒如命，但抓住一切机会也要为船员们谋个出路。

&esp;&esp;但眼下，如梦泡影，顷刻间希望破裂。

&esp;&esp;陆桁考虑的不是这个。

&esp;&esp;以系统目前的位面转移测算方式，至少要整个位面社会逻辑完全崩溃后他才会被强制弹出，这之前要经历漫长的一段没生意可做的时间。如果不及时采取行动，他可能会像原位面那可怜兮兮的矮人一样折在这里。

&esp;&esp;冰柜储藏室的大门缓缓关上，外面的气氛太压抑，两人换好衣服来到了船长休息室，李前杰一杯接着一杯不要命般喝着白酒，陆桁问他道：“你有钱吗？”

&esp;&esp;“当然有了。”李前杰摊了摊手：“现在金钱已经成为了银沙岛最不值钱的东西，那就是一张废纸，要多少有多少。”

&esp;&esp;陆桁从桌上拿起快递单，点了点上面的内容：“短期内可以订购压缩饼干，如果需要的话，我还有几个机动货物格，可以出售生长周期较短的蔬菜自培箱、各种菜种和出栏期短的动物等。”

&esp;&esp;“我会为你这边预留四个货物格，货物一经选好后不能改变，另外我需要抽成15的快递费，一百份起购，想好后再联系我。”

&esp;&esp;这订购条件可谓刁钻，但李前杰听着却慢慢瞪大眼睛，他逐渐意识到这年轻人在说些什么。

&esp;&esp;这将是一场互利互惠的绝妙交易。

&esp;&esp;想通了这一点后，他放下手中的酒杯，连酒洒出了一些都没注意，他兴奋地跳将起来，如果不是陆桁躲得及时，李前杰就要向前一步激动地抱起对方了。可饶是如此，他依旧抱着陆桁的手臂，满心满眼都写着喜悦与感激。

&esp;&esp;联邦政府覆灭带来的阴影在这一刻被完全抵消，接下来的日子只要筹满足够的钱，计算如何用有限的时间金钱与人力保全最多人的性命。

&esp;&esp;死局硬生生破开一束光，给整个港口带来了新的希望。

&esp;&esp;送别时李前杰只差摇着陆桁的手喊父亲了，他给陆桁送了一架新的军用快攻艇，全新的迷彩涂装，水下加装两颗鱼雷发射器，快攻艇前部是长长的炮筒，后船厢的箱子中放着满满一箱便携食物和淡水，一整箱六七把冲锋-枪和码得整整齐齐的十来条子弹，以及六个备用替换新型鱼雷。

&esp;&esp;陆桁没有多作停留，他接到了两个新订单。

&esp;&esp;其中一个来自于上次途径的医院，货物是五十块压缩饼干、十瓶矿泉水和一个便携药箱。他提前花15积分升级了随身快递箱，这才装下了这些货物。

&esp;&esp;到达医院时又是深夜，这里的情况比之前更糟，短短两天内病人已去死了大半，消毒水也早早告罄，整个走廊弥漫着恶臭的腐烂气息，医生护士尚且自顾不暇，早没了照料病人的精力。

&esp;&esp;整个病院死气沉沉，所有人都已濒临强弩之末。

&esp;&esp;看到陆桁带着食物到来，他们已饥渴得连争抢的力气都没，还是老院长恳求他将这些食品分发到各个病房中去，医院中的人们才渐渐恢复了行动的精力。

&esp;&esp;“联邦政府什么时候来救我们？政府是不是不打算管我们了？”

&esp;&esp;“外面究竟怎样了？”

&esp;&esp;“通讯什么时候恢复？”

&esp;&esp;这是陆桁面对的最多的几个问题，他没法回答，统一保持了沉默。

&esp;&esp;与其他几处存活者较多的区域都不同，这里没有明显的领导者，食物与淡水的储存太不充分，幸存者多以精神脆弱的老人为主，整个医院沉浸在悲伤无望的情绪之中难以自愈。chapter1（）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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