魔爪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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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5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秦骁面露难色，坐在了谢砚对面的椅子上。

&esp;&esp;他知道谢砚在盘算着即刻攻打虎贲营，取解药。

&esp;&esp;但其实，他连夜来明月村，是要告诉谢砚一个坏消息的：“李宪德不知如何勾结上了东陵，借来了他们二十口火炮，死守大荒山要塞。”

&esp;&esp;这东陵人不知从西洋何处弄来的火炮，威力射程能令城墙顷刻坍塌成废墟，绝非普通骑兵可以抵御。

&esp;&esp;东陵也因这火炮从一个任人宰割的小国，一跃成为诸国都闻风丧胆的存在，无人敢近。

&esp;&esp;所以，此时还要一意孤行强攻大荒山，无异于送玉麟军六万人去死。

&esp;&esp;这六万人是镇国公府最后的荣耀，谢砚能为了得一株解药，牺牲掉他们吗？

&esp;&esp;可若不这样做，他就得眼睁睁看着姜云婵和孩子一尸两命。

&esp;&esp;姜云婵和玉麟军是支撑谢砚的力量，却也是扼在他脖颈上的两道绳索。

&esp;&esp;如今，却叫他二舍其一。

&esp;&esp;易地而处，秦骁也不知如何抉择，只拍了拍谢砚的肩膀，“你好生想想吧，无论做什么决定，玉麟军定赴汤蹈火。”

&esp;&esp;这亦是谢砚外祖死前，对玉麟军的最后一道命令。

&esp;&esp;外祖将这六万人的性命托给了谢砚，千钧之重，要如何舍？

&esp;&esp;谢砚这样一个将他人戏弄于股掌中的人，而今也被命运所控，无法挣脱。

&esp;&esp;一瞬间，他好像理解了姜云婵被束缚的无力感。

&esp;&esp;跟着他，她真的只有痛苦吧……

&esp;&esp;他苦笑一声。

&esp;&esp;良久，干涸起皮的嘴唇微启：“秦兄，劳烦联系陆池前来汇合吧。”

&esp;&esp;“谢兄的意思是：集结大军，强攻虎贲营？”

&esp;&esp;“秦兄放心，我已想到两全的法子。”谢砚淡淡道。

&esp;&esp;秦骁不明所以。

&esp;&esp;世间之事多不如意，安有两全法？

&esp;&esp;况，秦骁在谢砚眼中并未看到生机，反而看出他目色越来越荒芜，犹如溺水之人缓缓沉入湖底，不再挣扎，不再向生。

&esp;&esp;秦骁生出不好的预感，“谢兄有什么打算，何不说出来，一同探讨？我或可协助你。”

&esp;&esp;谢砚神情轻滞，“确有一件事需要秦兄帮忙。我在北盛没什么信得过的亲缘、朋友，若……我夫人将来顺利生产，可否请秦兄代为收养照料那孩子？”

&esp;&esp;“谢兄此话何意？”秦骁听出了托孤的意思，猛地站了起来。

&esp;&esp;谢砚也起身，谦谦而礼：“有劳秦兄，我在吉祥钱庄备了份资产够孩儿一生无忧的了，至于剩余资产皆留给吾妻。”

&esp;&esp;谢砚想了想，又改口道：“她约摸是不屑拿我的东西的……我想她以后约莫会去做生意，就劳烦秦兄在生意上多帮衬她，徐徐把银钱转赠她就好，莫要提起我。”

&esp;&esp;“这……”

&esp;&esp;秦骁意识到情况不对，可他从谢砚口中撬不出什么话来，便也只能先应下，去联系陆池来劝了。

&esp;&esp;偏房再度恢复寂静。

&esp;&esp;油灯被关门带起的一阵风吹灭，谢砚陷入了更无边无际的黑暗中。

&esp;&esp;他默默坐回了窗前，从衣袖中取出那把未完成的长命锁。

&esp;&esp;红绳串着的小金锁，悬于半空中打着转，折射着窗外透进的些许光点，有些刺眼。

&esp;&esp;谢砚长指抚过锁面，眼眶有些酸，“对不住了，桃桃，咱们不能再耽搁你娘亲了。”

&esp;&esp;是他的错。

&esp;&esp;从前总想着拿孩子绑住姜云婵。

&esp;&esp;所以姜云婵才会恨透了这把枷锁，恨透了孩子。

&esp;&esp;将来就算救回他们母女，也总不能让他们母女相看两厌？

&esp;&esp;只能把孩子托付给别人，才好放她自由，放她过自己想要的日子。

&esp;&esp;只是，要委屈这孩子了。

&esp;&esp;那么小的孩子，却历经苦难，永远得不到爹娘的疼爱了。

&esp;&esp;谢砚心口刺痛，取过刻刀，想把长命锁雕刻完成。

&esp;&esp;远恩大师曾说过这长命锁开过光，只要在锁面上刻上对孩儿的祝祷，孩儿便会受佛祖庇佑。

&esp;&esp;可这锁面太小，他对孩儿的祈愿又那么多。

&esp;&esp;他想孩儿健康长寿，想孩儿平安永乐，想孩儿不受蹉跎……

&esp;&esp;小小的长命锁又岂能承载得住？

&esp;&esp;他于是学了米雕，将他心内所愿都密密麻麻雕刻在锁中。

&esp;&esp;锁上每一道精致的花纹，细看都满含着他的心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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