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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栗气的翻了个身,把这嘴欠的师弟一骨碌拍在土里,指望着他多啃几口泥堵上那张破嘴。
葱生又翻回来,握着发热的右臂发了会儿呆。
他躺在地上抬起手,长袖卷起,右臂上一只狼型图腾,每每在他伤重时浮出皮上,散着绿幽幽的光。
这点微光如粉尘,自图腾而出,又倏忽投入他的身体,替他治疗受伤的经脉,破损的五脏六腑,和断了的骨。
然后又消失在他的手臂上,似乎藏匿在他的骨头里。
这匹不知何时留在他右臂上的黑狼一次又一次出现,一次又一次救了他的命。
葱生皱了皱眉,脑海里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身影,身影是背对着他的,看不见正脸,只有高高束起的发尾在绷直的脊背上轻轻摇曳,乌黑袍角翻飞不停,离他愈来愈远。
“老祖宗。”他安静地想着:“我都记不起你长什么模样了。”
苏栗恢复了原形,又是一柄细长的剑,躺在地上震了震:“我有一个不成熟的猜想。”
葱生本能觉得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来,这蠢剑成熟的猜想都常常让人无语,不成熟的猜想估摸着能让人想死。
然而他此刻没什么力气,连让他闭嘴力气都无有,只好听这不靠谱的师兄胡说八道。
师弟居然没怼他,苏栗立刻放飞自我:
“你看那仙境一样的地方,像不像金屋藏娇?”
葱生:“……”白玉山做金屋?你可真敢想。
苏栗:“你想呀,这仙境是普通人能弄出来的么,必然是有通天本事的神仙才能造出来……不对,我有一个可怕的想法。”
葱生:“……”成罢,你还来劲了。
苏栗继续叨叨:“刚刚白玉山伸出了手,我看的可清楚,那手有五指,虽然是白玉做成,但同咱们的手一模一样,把咱们一巴掌扇飞了,普通白玉山能扇人么?能伸手么?能开花么?石头上能长树养鸟么?我怀疑那山本身就是那位大神通本人,他自己化作‘金屋’,玄石指不定就是他藏的‘娇’。”
葱生:“……”我觉得你需要回个炉。
他张了张嘴,满嗓子血腥,只好又咽下去,半死不活地听苏栗胡扯。
苏栗不负所望,越扯越远:
“你说你祖宗就在那里,我们都知道玄石也在那里,一座通灵的山,平白无事把一块玄石搁在身体里做什么呢?也许那块玄石是你祖宗。”
长剑把自己跳起来,“所以我们是抢人家媳妇的恶人,被主家打出来了。”
葱生听他越扯越离谱,忍不住翻身坐起来,又吐了口血,才清了嗓子要说话。
却有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,带着一点儿笑意,问他们:“你们说的‘娇’是指我吗?”
躺平的长剑“噌”地立起来,“谁?”
“太远了,你们看不到。”那声音顿了顿,“那你们过来。”
清风仿佛一双巨大的手,将一人一剑柔柔托起,转瞬越过百里,穿过浓雾毒障,将被飓风卷走的两只小蝼蚁,又重新带到了绿湖边。
“师弟。”脑子不好使的长剑又犯了病:“躺着飞的感觉怎么样?”
“师兄。”吐血不止的掌门人咳嗽着长叹一口气:“我真想缝了你的乌鸦嘴。”
通灵的白玉山伸着一只巨掌,手心里是一块黑莹莹的玄石,约有成人大小,玄石浮在半空,对应着后方山腹处的黑洞,瓮声瓮气地问他们:“看到我了?”
沈杞抹脸开了天眼,仰望那三魂七魄俱全的白玉山,和巨掌中蕴藏着他老祖宗三魂七魄的玄石,痛苦地想:
这可真是金屋藏娇了。
苏栗真是好一张言灵的乌鸦嘴,早该给他缝起来。
言灵的乌鸦嘴长剑浑然不知他师弟想要灭了他,原地滴溜溜地转起了圈,眼瞅着是手舞足蹈的架势,一边跳着一边喊:
“祖宗欸,我是狸奴,小苏栗呀,你磕块石头给我,鸡蛋大就行,我就可以回炉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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