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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筒里传来一声低低的笑,贴着耳朵刮在耳膜上,季微辞揉揉耳朵,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。他没和别人这么打过电话。
“你吃了吗?”季微辞又问。
“也没有,刚做完饭。”沈予栖说。
“那你都带来。”季微辞这回真心实意多了,接着说,“我们一起在车上吃。”
沈予栖不喜欢一个人吃饭,他记得的。
-
二十分钟的车程,沈予栖十几分钟就到了。
因为要在车里吃饭,他没有开平常的那辆轿车,而是开了辆宽敞些的suv。
季微辞站在研究院门口,看到车窗降下来,露出沈予栖带着笑意的脸,突然就想到读书时学校的女孩儿形容对方的那些话,“渣男脸”一类的。
他通常不会关注人的长相好看与否,只觉得如果要用什么词去形容沈予栖的话,一定不能是个贬义词。
“去后座吧。”沈予栖说着,升上车窗,自己也推门下车到了后座。
这辆车的前座是可以往前挪动的,沈予栖提前调好了前座的角度,在后座的中间架了一张折叠桌。
所以即便是在车里,也没有太逼仄的感觉。
季微辞以为沈予栖会用保温桶或保温盒一类的东西带饭,谁知竟见他从后备箱里拉出一个保温箱。
保温箱里,每道菜都用透明饭盒单独装着,还有个上次给自己送鲃肺汤时用的保温桶,里面是电话中提到的五指毛桃汤。
沈予栖这么做当然是有理由的。
他早发现季微辞吃饭没有挑选的习惯,都是给什么吃什么,并不在意自己的喜好——不然也不会吃食堂吃那么多年。
如果把所有菜都放在一个饭盒里带过来,季微辞会像完成任务一样把所有合胃口不合胃口的都吃完。
但如果像在家里吃饭一样,把每个菜分开装,他就会自然而然地多夹自己喜欢的菜。
沈予栖将饭菜都拿出来摆在折叠桌上,照例先盛汤,见季微辞有些呆呆地看着那个保温箱,主动开口解释:“是以前和朋友一起去露营的时候买的,一年到头也用不了几回。”
“露营还算有趣。”他笑着说,像讲故事一样,带着点循循善诱的,“去空气好一点的地方,晚上能看见星星,带个天文望远镜,运气好的话,可以观察星座。能早起就看日出,如果起不来,看日落也不错。”
季微辞看着沈予栖,不再是从前那种古井无波的平淡,是带着波澜的,像是在看什么新奇物种。他很少关注别人的生活状态,所以在此之前,他从没见过这么具象化的、“会生活”的人。
“看我做什么。”沈予栖觉得有些好笑,又觉得季微辞这样的表情很生动、很珍贵,想用相机拍下来永久保存。
他将汤放在季微辞面前,说:“五指毛桃是一种药材,对身体好的,你太瘦了。”
“你尝尝看喜不喜欢,吃不惯的话,以后我再试试别的。”
季微辞收回目光,听话地喝口汤,仔细感受了一下,给出用户体验报告:“有点新奇,但不讨厌。”
他们就这样在车里,围着一只小小的折叠桌吃饭。
“上次你提到的那个案子怎么样了?”季微辞问。
他以前在饭桌上很少主动挑起话题,但最近总和沈予栖一起吃饭,这样你来我往的聊天不知何时开始变得很自然。
“有进展。”沈予栖说,“我们调查了好几个工厂,发现有多条生产线的排放设备在运转时有刺鼻的气味,而且和最开始发现问题的那个工厂一样,附近的工人生活区和居民区都有出现集体性呼吸系统异常、皮肤病或不明感染症状。”
季微辞微微蹙眉,说:“那要尽快检测。如果是废水排放问题,时间越久,污染范围就越大。”
沈予栖:“奇怪的是这家企业每年的环境执法检查都是合格的,但以我们的调查结果来看,起码在废水废气的处理过滤设备上,工厂就存在很大的问题。”
季微辞:“你的意思是说……”
沈予栖“嗯”一声,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清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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