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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和人同床这种事太陌生了,他想象不到。
他看一眼沈予栖身后的沙发,刚想开口就被沈予栖温和地打断。
“那我睡沙发。”沈予栖不容置疑地说。
季微辞:“……不好。”
两人陷入短暂的僵持。
季微辞沉默着想:沈予栖的家人应该从小就给了他非常精心的教养,才能将他养成这样高道德感、又极有风度的样子。以他的为人处事之道,应该不允许他做出让客人睡沙发这种事。
所以最后是季微辞先妥协。
在沈予栖面前,他的底线似乎总是很容易被打破。但也因此收获了许多新奇的体验。
其实季微辞想错了,沈予栖并没有他想得那么高尚。
沈予栖一直知道自己并非什么正人君子。
没有哪个真正的君子会处心积虑地靠近一个人,润物细无声地入侵对方的生活,理所当然地以朋友的身份做着过界的事。
他的确不舍得让季微辞睡沙发。可就连他自己也很难说清楚,在提出让季微辞和他一起睡的时候,他心里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是被不光彩的那部分私心占据的。
然而面对季微辞,他的私心和强硬也就到这了。
只要季微辞再坚持一下,但凡表现出一丝抵触的情绪、或是更强硬地拒绝,他都会退让的。
他不想让季微辞有一丝一毫的委屈与不适,哪怕来源于他所谓的爱或是占有欲,也不行。
更何况……他现在对自己的定力没那么有信心。
可先退让的是季微辞。
先妥协的是季微辞。
沈予栖原本平静的眼底酿出风暴,又很快被他掩藏起来。
“好。”他开口,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。
他顿觉口干舌燥,去给自己倒了杯冰水,喝完才觉得那股窜上脑子的邪火被压下去了些。
“很晚了,去睡觉吧。”他最后只说。
季微辞点点头,浑然未觉地跟在沈予栖身后。
沈予栖的卧室非常整洁。
和客厅整体偏暖色和温馨的风格不同,卧室里的衣柜、墙纸、床上用品都以黑白灰为主,冷静克制,这倒是和季微辞家的装修风格不谋而合。
季微辞想起高中时,他无意间曾听过几位同学聊有关沈予栖的闲话。
他们说沈予栖是典型的“外热内冷”的人。表面看上去对谁都礼貌温和,见人三分笑,实际上却非常难接近,更难触及他藏在温柔外表下的真心。
一个人表面如何、内在如何,总有人对于这样的挖掘乐此不疲,热络的人私下如何冷淡、亲切的人实则如何疏离,似乎只要证明这个人是“表里不一”的,就能将他拉下神坛,证明他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。
季微辞又无端想到那天庆功宴结束,沈予栖在车上说的那番近乎于自我贬低的剖白。
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是会偏心的。
听到沈予栖说那样的话,他却并不觉得那些是很恶劣的事,只是为沈予栖给出的爱而感到震撼。
如果说沈予栖温和的外表下真的隐藏了什么……或许就是对某个人热烈而深重的爱护吧。
季微辞不懂“爱情”这回事,也没喜欢过谁。
亲密关系对他来说是一道从未有人传授过解法的命题。他熟悉善恶与规则,知道如何在理性和逻辑中行走,却他对爱一无所知。
他和沈予栖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。
紧接着,那种不陌生的、奇怪的郁气又涌上来。
“怎么了?”沈予栖抱来另一床被子,见季微辞站在床边发愣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季微辞回神,莫名有些不敢与沈予栖对视,只是摇头,神色很快恢复如常。
沈予栖看出他的闪避,没有追问,将被子放在床上空出来的那边铺好。
同床听起来似乎很暧昧,感觉亲密无间,但其实两米一的床睡两个成年男人绰绰有余,宽敞到中间甚至能再躺下一个人。
沈予栖虽然的确有私心,但也是真的害怕自己因为定力不足而闹出什么尴尬的事,所以他一举一动都很小心。
季微辞则更是规矩,睡姿规整到盖上白布就能被当成尸体送走的程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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