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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微辞这么聪明,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件事的不自然之处。先前是因为窗户纸没捅破,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往那个方向去想,可现在……
然而沈予栖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,自然地把这个话题揭过去,将三人送进电梯。
电梯门缓缓合上,两个人都没说话,走廊里一时陷入沉默。
沈予栖先开口,声音有些轻:“我现在解释好不好?”
他的语气有些小心,表情郑重又谨慎。
虽然他们已经捅破了那层窗户纸,但是如此大费周章、处心积虑地接近,终究是不那么光彩。
和用偷拍的照片当手机壁纸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不一样,能精准地得知住址,这代表他对季微辞是有用某些手段进行调查的。
季微辞是非常注重边界感的人,即便他们现在的关系的确有些不同,但也很难判断他会不会介意这件事。
“抱歉,我……的确是知道你住在这里才搬过来的。”沈予栖说,“这种事不好,是我不对。”
他的语速很慢,像是仔细斟酌着字字句句,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引起微微的回响。
“一个城市太大了,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和你产生交集。”
季微辞的行动轨迹太单调,家和研究院几乎是两点一线,他们从生活到职业都没有什么交叉之处,想要自然而然地遇见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他从决定回国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这会是一场看不到终点的追逐,他很有耐心,可以等,但不能只是等。
“对不起,用这种方式接近你。”沈予栖微垂着眼看着季微辞,没有任何抖机灵或者故作暧昧的话语,一字一句,认真至极。
季微辞安静地听着,看不出什么表情的变化。
他看着沈予栖的眼睛,这双眼睛向来是温和的、深沉的,总是隐藏着他看不懂的情绪,但此刻,他却清晰地在这双眼睛里读出了小心翼翼和忐忑不安。
空荡荡的楼道再次陷入沉默,沈予栖只是静静地等着,像是等待一场审判。
“沈予栖。”季微辞打破沉默的声音很平静,“有一句话我好像忘记和你说了。”
“我接受你做的一切。”他说,又补充道,“从你第一次跟我说那些话开始。”
他说得有些含糊,没有指明是什么话,但两个人都明白那是什么。
不过两个人想的时刻其实有些偏差。
沈予栖以为季微辞说的是游戏赌局后的坦白,但其实季微辞指的是庆功宴后在车里的那次,沈予栖第一次在他面前的自我剖白。
也是那一次,季微辞头一回触及到沈予栖不那么温和克制的模样,那时他并不知道对方口中的人是自己,只是为他深刻而浓烈的爱感到震撼。
但这细小的差别并不影响他们此刻的心意相通。
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。”季微辞说,语气带上几分困惑,声音有些沉闷,“但我现在,就是不想看到你这样……”
这样什么呢?这样小心的神情、这样不安的眼神……还是别的什么,他一时也说不上来。
他突然抬起头,像之前沈予栖在办公室里捂住他的眼睛一样,他也捂住了沈予栖的眼睛,感受着对方微颤的睫毛扫过手心,突然就想到了那时被中断的气息交融。
“不要跟我说对不起。”季微辞轻声道,“也不需要总是做对的事。”
沈予栖一直没有说话,他陷在一种极其紧绷的状态里,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得极长,原本以为会落下的审判之剑突然变成了一缕温柔的风,脑子里预想过无数遍的判词也变成刚才季微辞认真说出的字字句句,轻柔却坚定地反复回响。
被捂住眼睛的他眼前黑着,有一瞬间,他突然怀疑起这会不会是一场梦,其实他此刻还在纽约,过着机械的、日复一日忙碌的生活。是那晚在街头重逢的惊鸿一眼,让他长久地深陷一场梦境中。
他遇见了一只蝴蝶,而蝴蝶扇动着翅膀,为他编织出这场幻梦。
沈予栖拿下季微辞盖在他眼睛上的手,紧紧握在手心里,像是怕面前的人消失一般,急切地寻求着肢体上的接触。
“季微辞。”他深深注视着眼前人,终于开口,声音有些微微的艰涩,“我现在有件错事想做。”
如果这是一场梦,那就让他永远不要醒来好了,为此他可以变得虚无或是陷入深渊。
沈予栖突然往前走了一步,身前,季微辞下意识往后退,然而只退了半步脊背就顶到了冰凉的墙壁上,退无可退了。
他伸出一只手抵在旁边的墙面上,将人并不那么牢固的困住,微微低头,贴上了季微辞温热柔软的唇。
呼吸太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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