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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里所有人都察觉出了方祁对季微辞的不同寻常的态度,纷纷皱起眉,唯有季微辞,始终面色不改地坐在那里,比任何人都像局外人。
季微辞无所谓方祁的暧昧的态度和话语,也不在乎对方要求见他为了故意恶心人还是别有所图,他今天选择来见方祁,也只是因为他心里还有疑问没有得到解答,而问本人是最快得到答案的方式。
“数据并不是罗毅泄露出去的,你骗了他,是吗?”季微辞冷静的声音在空旷封闭的审讯室里回响,带起轻微的回声。
方祁微微一愣,他没想到季微辞的问题不是问他这么做的动机,也不是对他的斥责或是质问,而是关于罗毅的,一个他认为无关紧要的问题。
他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,脸上的笑容淡去,放下搭在扶手上的手肘,又带起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响声。
“是又怎么样?”他收敛起全部的笑容,发出一声轻嗤,“我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小,以为半途而废就不叫叛徒了吗?为了收拾他留下的烂摊子,我废了好大的功夫才重新把伪装程序装进去。”
“但是懦弱也有懦弱的好处,我只是随便吓唬一下他,他就真以为都是因为他的错了。”方祁无所谓地耸耸肩,“为了他妈妈能顺利做手术,他答应会把所有罪名全都扛下来。”
说到这儿,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,微微前倾身体,目光牢牢盯着季微辞,脸上再次挂起笑容。
“我很好奇,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?我想了好多天也没想明白。”
季微辞没有回答,而是敛眉思考。
方祁给出的回答和他的猜测基本重合。
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一插上u盘就自动安装的伪装程序,或许罗毅的突然退缩不在方祁的预料之内,但那并不重要,从始至终,他就没想过要让罗毅全身而退,这是一个早就被设定好了的结局,罗毅是注定的牺牲品。
方祁的计划的确很周密,甚至把东窗事发后的结果都设计进计划里,罗毅作为替罪羊为他承担下全部罪名,而他可以全身而退,不沾染一点脏污。
可他没想到的是,罗毅的悔过之心如同蝴蝶的翅膀,留在主控系统里的拷贝记录,那一行关键的个人授权编号,一环环形成连锁反应,将真相带到了世人面前。
如果不是那段拷贝记录,季微辞不会发现其中另有隐情,也不会通过授权编号猜出方祁是幕后主使。而救母心切的罗毅会再一次被恶魔蛊惑,独自扛下所有罪名,让真正的犯人逍遥法外。
罗毅因为愧疚之心留下的记录并没能阻止科研机密被泄露出去,却在关键时刻保护了他自己。
得到想要的答案,季微辞也无意再与方祁纠缠,直接扭头问身边的审讯员:“还有什么要问的吗?”
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扭捏的一类人,本来在感情方面就少根筋,才不会在意方祁那些故作暧昧的话语,既然对方说了知无不言,那就利用这份知无不言好了。
审讯员神色一凛,低声提醒道:“动机。”
季微辞看向方祁,公事公办地重复:“你的动机是什么?”
方祁有些难以置信。
他不敢相信如此重大的一件事,季微辞竟然对他这个始作俑者没有一丝一毫的探究和好奇,甚至愤怒都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分毫。
为什么他能如此冷静,为什么他总是表现得像一个局外人?
究竟怎么才能打碎他这副冷淡清高的面具?
“我说是因为你,你信吗?”
方祁笑一声,懒散地靠在椅背上,他再也不复往常的温和亲切,脱去了所有伪装的他眼神是阴鸷的,笑容是讥讽的,和季微辞印象里的他几乎是两个人。
季微辞没有搭话。
方祁也不在乎有没有得到回应,似乎陷入了回忆中,“你知道对于普通人来说,‘天才’的存在有多么刺眼吗?”
“你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,别人需要花费多两倍、三倍的努力才能达到,有时候我在想,你的清高和纯粹,是因为你是天才,还是因为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?”
方祁清晰地记得和季微辞初见的场景。
那一年他还在杨远光的手下读博,杨远光也还不是pmi的所长,还在高校挂职教授。
杨远光将季微辞带到实验室里,红光满面地和他介绍:“这孩子是你的师弟,今年本科毕业后直博到我手下,才21岁,以后你们俩多多交流!”
方祁是对于语言非常敏感的人,他注意到杨远光的用词。
通常来说,导师介绍师兄弟认识时都会让做师哥的照顾或是教导师弟,但是杨远光说的是“多多交流”,这说明他认为他们是可以平等交流的关系,也意味着这个小师弟的能力和天赋已经完全得到了杨远光的认可。
直博上来的,才21岁,而他已经26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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