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尚观洲点了点头,一言不发,实际上他已经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。而且即便他此时还有余力说点什么,在这个人面前,他也很难得到什么好脸色,所以干脆不说了。
门一关,车子就冲了出去,尚观洲站在原地,内心是死寂一般的沉静。
又是重复的无聊的一天,呵,表现得很糟?什么时候不能喝酒也成了他被指摘的一条罪责,或许他叫爷爷的那个人根本也不知道他酒量极差。就算知道了,可能也只会不屑地看着他,问他,难道你自己不会练吗?
这就是尚老爷子对自己亲孙子的态度,尚观洲在他这儿只是一个精心培养的“完美作品”,或是一个争夺权力的重要筹码。
若要尚观洲自己来形容,那就是一个精致的死物。
尚观洲的童年没有玩具,没有游戏,也没有朋友。他的世界里只有无尽的课程和考核——礼仪、语言、商业、政治,甚至是如何在社交场合中展现恰到好处的微笑,都是他要学的必修课。
他的每一步都被规划得严丝合缝,每一次表现都被要求无可挑剔。尚家需要的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孩子,而是一个完美的工具,一个能在权力博弈中立于不败之地的利器。
所以,在需要喝酒的时候,他怎么能被允许不喝酒呢?
周围安静得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,街道空旷,只有零星几辆车驶过。尚观洲静静地站在路边,等着那仅有的一辆车缓缓驶过,他数着红灯倒计时,看着一个一个数字跳动、变化。
他曾经以为自己喜欢安静,过去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,甚至一度坚信这是他的本性。然而,在这一刻,他却有些不确定了。
他究竟是喜欢安静,还是仅仅习惯了安静?
“喂,尚观洲!”
一道清亮的声音划破了夜的沉寂。尚观洲抬起头,视线有些模糊,只看到一道高挑的身影站在不远处。那声音和影子都显得有些不真实,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。
尚观洲的感觉真的很模糊,他这么一个求实求真的人,在这一刻却下意识觉得他产生了幻觉。
他身边几乎没有那种会直呼他名字的朋友,又或者说,他身边根本没有什么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。
然而就在他恍惚间,对面那人旁边的红晕变成了绿色。尚观洲好像意识到,是红灯变了。
他抬脚迈步,朝着对面走去。他不知道自己是循着指示灯的光亮,还是循着那道模糊的身影。
“啊,妈的。”夏燃低声骂了一句。
他刚刚喊出尚观洲的名字,马上就后悔了。按照事情的发展,这个时候他应该不知道尚观洲的名字才对,他们俩在尚观洲那儿应该是互不认识的陌生人。
夏燃脑子里飞快地转着,琢磨着该怎么和尚观洲解释。
就说他是不小心看到了他的手机?或者说,是咖啡店的人闲聊提起了他的名字?
虽然这些借口听起来都不太自然,但夏燃又觉得无所谓,只要自己咬死不松口,尚观洲也不能拿他怎么样。
然而,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最终都没派上用场。
因为尚观洲还没走到他面前听他胡扯这些话,人就已经倒在了马路中间——而且是马路的正中间,甚至偏离了人行横道。
这一点很重要,因为如果有车撞过来,倒在地上的人也要承担一部分事故责任,能赔到的钱就会少一些。
涉及到钱的知识和常识,夏燃总是记得格外清楚。
夏燃没敢再多想,那么个大活人“啪叽”就倒地上了,他再犹豫几秒,想点什么其他的耽误功夫,这人也不用他追了,他直接追悼吧!
他两三步跨过去,绿灯已经没剩几秒了。夏燃一把将人往肩上一带,也不管人还有没有气,连拖带拽地先把尚观洲弄到了马路牙子上。
“喂,哥们!”夏燃这会儿脑子转得快,知道轻重缓急。他先伸手探了探鼻息,又摸了摸胸口,最后凑近嗅了嗅。
嗯很好,他确定了,这人只是喝多了……
夏燃皱了皱鼻子,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变得不太对劲,仿佛一条长长的甬道,本来空空荡荡的,突然被人兀自塞进了什么东西。虽然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,但却让他莫名感到不习惯。
然而,除了一股浓重的酒味儿,夏燃明明什么都没闻到,只是这酒有些苦,苦得让人皱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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