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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燃也是从那时开始意识到,人还真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。
因为安心这说不清道不明的状况,夏燃以为厨房出了什么大事,赶紧从门口冲了过去,两步跨进厨房内。
厨房的一半空间原本堆满了杂物,门口推拉的门板是夏燃自制的,很不结实,一直都摇摇晃晃的。
夏燃猛地一拉,门板“哐当”一声倒了下来,连带顶在房顶板上的一摞乱七八糟的碗盆,还有下面的废旧箱子也哗啦啦地掉了一地。
夏燃骂了声“草”,然后认命地蹲下去收拾。地上全是水,如果不抓紧抢救,这些用来收纳的纸箱子今天就都得完蛋。
他用手将地上碎片扫到一起,不可避免地划出了几道小口子。伤口不怎么疼,比他打架时受的伤要轻多了,可心底却莫名涌上一股烦闷和躁乱。
那感觉更像痛苦和愤怒,但痛苦和愤怒会推着他生出怨恨,而夏燃不敢怨恨。
这个世界上,滋生他痛苦的源头早就消失了,只是他的痛苦还没消失罢了。
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,是安心。
刚才整个过程中,他一直安静地待在门口,直到东西都滚落停稳后,他才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些碎片,走到夏燃的身边。
他朝夏燃伸手,先指了指柜子后面的水管,然后又指了指水池下面的阀门——阀门已经被人关掉了。
看到这一幕,夏燃的眼眶突然发涩,视线一下子模糊了。他猛地收回目光,将受伤的手塞进嘴里,嘴唇润湿了伤口,细微的铁锈味顺着舌尖蔓延,麻痹了口腔,也勉强止住了那些坏的情绪。
他吸了一口气,刚想说点什么,却感觉头顶被一只软乎乎的手心轻轻盖住。他的头发很短,几乎是贴着头皮的,所以那又软又凉的手心一触上来,夏燃几乎就要落泪了。
他心里一阵发酸,觉得自己很怂,却拼命忍住,只在嘴上强硬地掩饰。
“安心你个臭小子!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,摸头是大人对小孩儿做的事儿!”
他很后悔……
如果不是为了那个狗屁约定,他今天就会有更多的时间陪着安心,不会让一个自闭的小孩独自面对水管接口脱开,出租屋被淹的窘境。
不过也不一定,就算没有尚观洲的事,他也还是要打工,时间依然紧巴巴的。
夏燃其实从来没什么机会好好陪陪安心。
而且就算不是为了追尚观洲,让一个陌生人倒在酒店床上而不是大马路上,也是夏燃会干出来的事。毕竟他骨子里还是有那么点善心的。
只不过,那256块的房费,确实是因为那八万块钱才肯掏的。
后半夜,安心突然发起高烧,整个人像火炉里添了干柴一样,烫得吓人。俩人挤在一张床上,夏燃很快就觉察到不对劲,赶紧起身找药找毛巾。
好在安心经常生病,这些药家里都是常备的,不用怎么费功夫就能找到。
夏燃坐在床上,将安心整个人搂在怀里,让他舒服的靠着自己的肩膀,他自己则绷直了身子,强撑着清醒了一整夜。
现在,夏燃甚至还能准时来上班。
夏燃努力睁大眼睛,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,但很快却发现,努力有时候真的很无力。
对于他这样经常日夜颠倒的人来说,咖啡的作用微乎其微。他甚至觉得,现在给他两口酒或者来根烟,都比咖啡更提神。
但是很可惜这两样他都没有,因为他对这些东西没什么瘾,一般都是陪别人时才会沾点,自己从来不会主动花钱去买。
“欢迎光临。”
柜台上的东西还没整理完,夏燃手里慢悠悠地收拾着,余光瞥见有人进门,随口喊了一句。
进来的人半天没说话,夏燃便补了一句:“请问您需要点什么?”说着,他抬起头。
来人穿着不像昨天那么正式,灰色的圆领卫衣下摆露出一圈白色t恤,不知道是里面的衣服,还是只是卫衣的设计,总之显得很有层次感。他外面还套了一件风衣,袖口是深色的皮革拼接。
夏燃之所以会注意到这些细节,是因为他的胳膊上还搭着一件外套——他的外套。
夏燃勾了勾嘴角:来的倒是挺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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