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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年8月18日是司空婧和顾晓玫选定的计划执行时间。“818”即“发一发”
8的粤语发音是“发”,818有“发财”之意。
司空婧在此前告知全公司的人,她将前往巴黎商谈时装周秀场参与事宜,会离开骅城足足一周,还嘱咐前台别忘了给办公室里顾晓玫的遗照上香,插香前一定记得拜三拜。
公司里的人看过新闻,报道里说一年前的西山火灾现场死伤一人,再加上司空婧在公司里呜咽了一个月,还安排所有人参加顾经理的下葬仪式,又在办公室里设了牌位,自然无人质疑当中有假。
司空婧去巴黎出差一事,她有意让小邓以大喇叭的速度传播出去。小邓的人在网络上和微信群里放话,说司空婧在顾经理去世后野心更大,要将如意的价值拉高至奢侈品阶级,准备去巴黎走秀贴金。消息病毒式传播,司空婧在办公室里安装了针孔摄像头,想看看先咬钩的会是哪条毒蛇,亦或是哪条臭鱼。
除了时间地点人物,想捕野狗,还需诱饵。司空婧叫人在麦妮的工位旁边放话,说她知道谁是数据盗卖的始作俑者,有律师把资料送到了她办公室里。司空婧是在监视器里看见麦妮溜进她办公室翻找,但又没想到韩孝伟这只螳螂也凑了进去,想必是韩孝伟听说司空婧出差的事,想要找到她向自己征讨商标官司补偿款的威胁证据——叁谬黄女士的录音。狗慌撒尿的韩孝伟没想到办公室里有人,着急捂了麦妮的嘴,紧接着又被司空婧砸了头,一箭双雕般地被司空婧诱惑着麦妮将其搬运至仓库,进入游戏。
徐澈和姚盛英却是出乎意料的好处理。司空婧知道姚总夜跑的路线轨迹固定,也不带保镖,以卡车之力将其小电驴撞飞,拖运至仓库里。一通操作如此顺利,堪比拿到第三轮融资,一次即中,无需路演。沈侨菲是用姚盛英的手机发去的短信,说司空婧已经决定出让如意股份,约她到仓库商议,也顺带看看如意的货。至于钟景滔,他的强中强公司始终是如意的物流合作方。以提货和商谈后续合作的名义约他在仓库见面不是难事。
参与者或被绑,或拖拽,或相约抵达目的地。灯光亮起,游戏正式开始。司空婧和顾晓玫在监视器那头,看着库房里鸡飞狗跳,战火相交。顾晓玫对着屏幕里急于逃命的人,问司空婧,是不是他们所有人都该死?
“我们只是给了框架,制定了游戏规则而已。学校、公司、社会,何处不带规则?规则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能不能齐心合作,能不能逃出去,是他们要解的题。”
游戏在有条不紊中进行,但常常又超乎她们所料。例如,最先失去战斗力的竟然是天天健身,牛高马大的韩孝伟。身材娇小,在管道里损耗体力最多却依然走到最后的竟然是麦妮。无从预料的局面层出不穷,顾晓玫看着监视器,面无表情地说,不知道这些老总们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有被当作鱼肉的一天?
监视器一帧紧跟一帧直播。看着画面里的人脸,顾晓玫对火灾当天的记忆悄然拼接,她想起了门缝外急急走过的那双穿着橘色长筒袜的牛皮鞋。
指向姚盛英的手缓缓落下,顾晓玫看了眼司空婧,对方心领神会。
“姚总,你也未免太着急了吧?你为了把我和晓玫踢出如意管理层,不惜放火烧毁如意仓库,还设计杀人。为了扩大资产,你这么做,真有必要吗?”司空婧对姚盛英喊话。
顾晓玫也再次笑了起来,说,姚——姚总,真可惜啊,我没能死成。火灾的时候,我趴在库房门缝里都看见了。我认得你的这双袜子,橘色的,上面还有太阳花。
姚盛英低头一看,他脱下的皮鞋让一双臭袜裸露无疑。袜子是他孙女送的生日礼物,说期望着爷爷天天都能想着她。
“我没想害你!”姚盛英满手的血抓上头颅,嚎叫道,“沈侨菲他爸提了个条件,说白曜石要想收购沈氏地产,必须想办法将如意送到他女儿手上。我想着,你们肯定不愿意交权,唯有制造事故,让舆论压力给到投资人董事会,以‘运营存在重大过失’的名义架空你们,尤其是司空婧。”
“我承认那天我也在西山仓库。对,是我叫人放的火。但谁能想到,元旦半夜,你会在里面?”
“我还趴在仓库窗边看了看,明明里面没有人,怎么偏偏出事的就是你?”
“顾晓玫,你信我,真不是我要害你,是老天借我的手收你,就是因为你和司空婧一起捆绑太久了,她头顶的霉运都跑到了你身上——”
死到临头还想挑拨离间,看着姚盛英,司空婧对他报以可悲又怜悯。站在一旁的钟景滔忍不住了,打断道,行了吧,现在事情也都清楚了。姚总人也在这里了,跑不掉了,你们总该放无辜的人离开吧?
司空婧对上钟景滔的眸子,笑了笑,说,没说不放你们走。这不是还有最后一个游戏?看到那边的绳子吗?那根绳子是唯一可以爬下仓库的路径,绳子只可以承载一个成年人的重量。你们有十分钟的时间。十分钟后,我会按下手中遥控,库房会逐间爆炸,我们所在的屋顶大概率也会炸穿。
“疯了,疯了!司空婧,顾晓玫,你们是不想活了吗?你们自己想死也要拉上我们吗?”麦妮脸色剧变,忍不住质问出声。
又是熟悉的滴答声,司空婧掏出电子钟,倒计时再次走起。钟景滔二话不说,伸出剪刀,横扫地面,勾断地上的透明鱼线,双脚踩向图钉。他忍着脚底剧痛,把麦妮远远甩在身后,朝天台边的绳索冲去。他一只脚跨上天台围栏,两手握紧绳头,欲翻身往下。但还没等他转过身来,侧面却迎来重物撞击,是顾晓玫不知何时冲到他的面前,以刨筋剥骨之力,抱着他的上半身,抓着他一起从天台跌了出去——
第60章.
2016年元旦,举国欢庆,骅城夜空烟火璀璨,人潮鼎沸。钟景滔独自一人坐在酒吧街的铺子里,百无聊赖地刷着新闻,翻看微信朋友圈里把酒言欢、阖家团聚的九宫格。
老家离骅城太远,员工们也都放了假,盯出货的任务自然落在老板肩上。元旦当天,码头的工人也都早早散了,是他在离开办公室准备回家的路上,想起物流仓里有批第二天要出加州口岸的货忘了清点件数,想着也没与朋友邀约宵夜,干脆亲自去西山跑一趟,把货物点清楚了,明天一早好直接安排工人搬运,也省时省力。
吃下三笼柳叶蒸饺,钟景滔摸着肚皮走出铺子,听见旁边有人嚷嚷,说“姚总,沈总,你们慢走啊,我们下次再聚”。有四五个牛高马大的,站在离他不远处,旁边还杵着位长发及腰的美女,穿着千鸟格纹大衣,在捂嘴讪笑。
钟景滔一眼认出那两张脸。女人是珂百娜的创始人沈侨菲。一年前,钟景滔上珂百娜办公室聊过单子,接待他的是对方物流部门的经理,那人给钟景滔指过,说站在会议室外的大美人就是他们沈老板。男人堆中间站着位瘦小熟人,是姚盛英。姚总伸出手,亲昵地拍了拍沈侨菲的后腰处,两人说了几嘴悄悄话,又兀自笑了起来,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。
烟花早已散寂。沈侨菲从手提包中掏出车钥匙,与姚总等人颔首道别,双方分道扬镳。姚盛英看了看腕表时间,与身边人嘀咕着朝西山仓库走去。他们的步履又快又急,似有要事在身,走往的又是钟景滔原本要去的方向,钟景滔索性也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,想看看姚总葫芦里到底埋了什么药。
彼时已过午夜两点,一行人专注行进在夜色之中,无人发现后头跟了个尾巴。不过多时,姚盛英等人在西山仓库一片白墙前方停下。钟景滔看见姚盛英指挥着人分成左右两路进入仓库,而他自己则在仓库外插着腰,低着头,原地来回踱步。
大约过了十五分钟,人回来了,俯在姚盛英耳边汇报着。姚总点了点头,表示同意,钟景滔看见那行人包括姚盛英自己,再次由两端进入仓库,等了许久却再不见出来。就在钟景滔准备离开之时,眼前忽地窜出火舌,钟景滔揉了揉眼睛,他看见姚盛英等人着急忙慌地跑了出来,头也不回地逃离现场,而仓库的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始蔓延,由后往前烧,点连成片。钟景滔跑近仓库前方细看,发现一楼库房门外堆叠着如意的包装纸盒,他这才认出那库房是司空婧在长期租用,他还帮如意在此地调过货。
看着火舌越撺越盛,钟景滔急得发怵。他给司空婧打了微信电话,对方没接,他才想起司空婧昨日发了朋友圈,说在欧洲出差。他小跑绕着库房一楼转,想看哪里有能灭火的装置,却在四眼逡巡时无意发现中间的库房出现了个人影,是顾晓玫。
顾晓玫正揉着眼睛,从货架后方走出。她手里拿着a4纸和笔,估摸着也是在清点货物。钟景滔想开口喊她的名字,但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。他一步一步退离窗边,脑中冒出了一个与先前无缝接轨的想法。他看向库房的铁门,瞥着上面的挂锁,仿佛下定决心。他迈开步子,抓起挂锁,将库房的门轻轻地锁了上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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