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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,每一秒都像被无限拉长,在无声中缓慢爬行。
虞笙的目光紧紧盯着林菁的手机屏幕,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前倾,仿佛要将那冰冷的电子设备看穿。
几分钟后,一声清脆的提示音骤然响起,刺破了病房里紧绷到极致的寂静。
虞笙的心脏猛地一缩,随即又狂乱地撞击着胸腔,几乎要破出来。
林菁迅速拿起手机解锁,目光落在屏幕上那简短的一行回复上,她的眉头瞬间蹙紧,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错愕后,她抬头看向虞笙。
“他……说什么?”虞笙声音微颤。
林菁把手机屏幕转向她,屏幕上赫然显示着:「让她自己联系我。」
短短六个字,精准而残酷地刺穿了虞笙所有侥幸的伪装和试图逃避的幻想。
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。
虞笙怔怔地看着那行字,眼泪汹涌地砸下来。
不是因为难过,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、被命运嘲弄的荒诞感,和一种无处可逃、彻底被逼到悬崖边的绝望。
他知道了……
他知道是她让林菁问的。
而他,用最直接、最不留余地的方式,将这堵由她亲手筑起的无形高墙,狠狠地、原封不动地推回到她面前。
而那条她亲手发出的“不要再联系”的短信,此刻像一个巨大的笑话,立在她面前,嘲笑着她的自相矛盾与软弱无力。
*
与此同时,京市,陆氏集团顶层办公室。
巨大的落地窗外,是京市特有的、如同浩瀚灯海般的城市脉络。
室内只亮着一盏孤零零的台灯,昏黄的光晕笼罩着宽大的办公桌一角。
陆邢周深陷在宽大的椅背里,手机屏幕的冷光映亮了他线条冷硬的下颌,也隐约照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、极其复杂的光影——那深处翻涌的,并非掌控者的得意,而是浓重的焦灼、彻骨的疲惫,以及一丝……被强行按捺在心底最深处、不敢奢望却又顽固存在的微光。
屏幕上,是林菁发来的信息:「陆先生,冒昧打扰。我是林菁。虞笙现在身体正在恢复中,医生叮嘱她现在要放松心情,但我看得出她很担心她的母亲,不知可否方便告知一二?谢谢。」
冰凉的金属边缘硌着指腹,陆邢周的目光反复扫过“虞笙很担心”这几个字。
林菁绝不会无缘无故、突然如此正式地询问虞念姝的情况。这背后,肯定是虞笙,只能是虞笙。
对,一定是她。
她终究还是需要他。
哪怕是以这样曲折、隐晦的方式。
心底涌出酸涩的同时,眼前闪过她躺在病床上毫无血色的脸,还有她短信里“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”的决绝。
可即便是这样,他依旧心疼她的脆弱,心疼她的恐惧,心疼她此刻不得不向自己最想逃离的人发出这无声的信号。
所有的情绪最终化为一种沉重的、带着强烈保护欲的迫切。
她筑起的壁垒,终究被对母亲的担忧撕开了一道缝隙。而他,精准地捕捉到了这道缝隙。
他必须让她直面他,无法再回避!
指腹在屏幕上快速划过,没有丝毫犹豫,他迅速在屏幕上快速敲下回复:「让她自己联系我。」
信息发送成功。
手机被轻轻搁回桌面,发出一声细微的轻响,办公室重新陷入一片沉重的寂静。
陆邢周没有后靠椅背,身体反而微微前倾,手肘撑在桌面,十指交叉抵着紧抿的唇。
深邃的目光穿透台灯昏黄的光晕,紧紧锁着那方寸大小的漆黑屏幕,仿佛要透过这冰冷的电子设备,直接望进千里之外那个人的眼底。
占据他全部心神的,是想象。
想象她看到这六个字时,那张好不容易养回些许生气的脸瞬间褪尽血色;想象她眼中骤然浮现的惊惶、挣扎,以及那份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的、对母亲的担忧。
她会怎么做?
是继续倔强地保持沉默,忍受内心的煎熬?
还是……最终鼓起那点残存的勇气,愿意再给他一个声音?
时间在寂静中无声流淌。
一分钟,两分钟,五分钟,十分钟……
屏幕依旧漆黑,像一口沉默的深潭,毫无波澜。
那点微弱的期待,在漫长的、无回应的等待中一点点黯淡下去。
焦躁感开始啃噬神经。
为什么还没有动静?
是林菁还没告诉她?
还是她宁愿独自在恐惧中煎熬,也绝不肯再向他迈出一步?
那句“不要再联系”,真的就是她最终、无可转圜的决定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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