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虞笙身体一僵,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去。
虞念姝仰头看她,嘴唇翕动了几下,一个清晰、虽然略带沙哑却无比熟悉的声音,轻轻地响起:“你去哪?”
不似上次她自言自语时说的“真好听”,这次,是对着她说,是问她“你去哪”。
眼泪像是断了线从眼眶里涌出来,一颗又一颗地砸在地板上。
虞念姝拉着她的手,把她往下拽,拽到她身边坐下后,略显笨拙地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。
“不要哭,”她的声音依旧有些缓慢,却很清晰,带着一种孩子气的认真,“会不漂亮。”
简短的两个断句,却如同最温暖的阳光,驱散了虞笙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委屈,她又哭又笑的,用力地点头,“好,我不哭,不哭!”她抬起手,胡乱又用力地把脸上的眼泪全部擦干,然后抬起头,努力强装出一个灿烂的、带着泪光的笑脸,凑到她面前,像个小女孩般问:“现在呢?是不是变漂亮了?”
虞念姝目光凝在她脸上,用力地点了点头,“漂亮。”说完,还对她竖起了大拇指。
虞笙再也忍不住了,身子往前一倾,将母亲瘦弱的身体紧紧地抱紧在怀里。
压抑了太久的哭声终于爆发出来,带着满腔的委屈、自责、痛苦和巨大喜悦……
“对不起,妈,对不起……都是我不好!是我没有保护好你!是我没有能力……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受苦……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五年的分离,五年的担惊受怕,五年的愧疚自责,在这一刻彻底宣泄出来。
她哭得声音嘶哑,肩膀剧烈在抖。
虞念姝被她抱得有些紧,却没有挣扎。只是笨拙地、一下一下地,轻轻抚摸着她剧烈起伏的后背,而后,嘴里喃喃地喊出了她的名字:“笙、笙……”
两个字,让虞笙的哭声戛然而止。
她触电般地松开怀抱,泪眼朦胧地盯着母亲的脸看,“你、你叫我什么?”
“笙、笙。”对视间,虞念姝再次再次清晰地喊了一遍她的名字。
带着不可置信的确认,虞笙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,“那你知道我姓什么吗?”
眼看母亲嘴角和眼角的笑痕一点一点消失,虞笙心脏猛然一紧:“不、不问了不问了,我、我就叫笙笙,你没有喊错,没有喊错!”
她整个人又慌又慌,又是点头又是摇头,生怕自己的追问激起她任何情绪的波动。
但是有一点她无比确认:母亲的精神状态真的在一天天好转。
这无疑于黑暗中的灯塔,给了虞笙无穷无尽的力量和对抗前方任何惊涛骇浪的决心!
可是母亲的好转不仅来自ancho医疗团队的治疗,也离不开陆邢周的帮忙,想到这,她心又猛地一沉。
*
夜色深沉,病房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仪器的轻微嗡鸣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。
虞念姝在药物的作用下已经沉沉睡去,虞笙坐在床边,看着母亲安详的睡颜,心头被巨大的幸福和后怕反复冲刷。
门口那超乎寻常的森严守卫,安保人员看到她时一闪而过的意外和紧张……这些细节如同细小的芒刺,扎在她心头,让她无法完全安心。
她轻轻替母亲掖好被角,悄无声息地起身,走出了病房。
六名安保依旧守在门外,随着虞笙轻关上门,六个彪形大汉皆朝她颔首。
走廊里灯光柔和,虞笙走向不远处的护士站。
“您好,能耽误你几分钟吗?”
值班护士是个年轻女孩,闻言立刻站起身,“您说。”
“我想了解一下我母亲这段时间的身体情况。她今天的状态……真的让我很惊喜。”
护士笑了笑:“虞小姐,您母亲这段时间的情况一直都很稳定,ancho医生每周都会过来一次给她例行检查。”
她的回答很官方,根本听不出任何的瑕疵。
“是吗?”虞笙点点头,“那就好。”说完,她话锋一转,“那……除了精神好转,这两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?比如……有没有人来探望过?”
护士脸上的笑容短暂僵了一下后,又很快恢复平静,“怎、怎么会呢,你也看到了,我们这里的保安等级非常高,别说人了,就是连只苍蝇,怕是都飞不进来。”
她看似无懈可击的回答,却让虞笙听出了不对劲。
自己问的是有没有人来探望,可对方却在强调安保的严谨,颇有一种......欲盖弥彰之意。
虞笙没有说话,视线紧紧定在护士的脸上。
眼看对方被自己看得眼神闪躲,虞笙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。
看着这段时间,又或者最近,母亲真的有事发生。
这个认知让她心底愈加忐忑,但从护士的反应来看,应该是被下了封口令,所以她应该是追问不出什么。
既然如此,她不如直接问“当事人”。
她转身,快步走向走廊尽头的休息区,拿出手机,直接拨通了ancho的号码。
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。
“虞小姐,这么晚,有什么事吗?”
“ancho医生,”虞笙没有兜圈子:“我现在正在诊所,我想知道,我母亲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?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才传来谨慎的回答:“虞小姐,你母亲现在的状况非常好,恢复超出预期,这是最重要的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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