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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怕自己知道了他要飞去东京陪那个女人过节?还是在忌惮自己会发现他正在暗中紧锣密鼓筹备的婚礼,生怕自己出手破坏?或者,他打的就是“先斩后奏”的主意,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来摊牌?
无论是哪一种,都让陆政国胸腔里的怒火熊熊燃烧。
那个姓虞的女人,就像一根扎进肉里的毒刺,五年前搅得家宅不宁,五年后阴魂不散,竟然还想登堂入室,妄想成为陆家的儿媳?简直是痴心妄想!
他绝不会允许!
陆家的门槛,她休想踏进一步!
陆政国眼底的寒光一闪而逝,他强行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意,脸上重新覆上一层冰冷的、带着审视的平静。他没有再追问行程细节,也没有强行要求,只是用一种近乎漠然的目光看着陆邢周,仿佛在看一个执迷不悟、无可救药的人。
“好。”他最终只吐出一个字,声音低沉,听不出喜怒,“既然你有更重要的安排,那爷爷那边,我替你解释。”他挥了挥手,语气里带着一种疲惫和深重的失望,“你出去吧。”
陆邢周深深看了父亲一眼,没有再多言,转身离开了办公室。
*
暮色渐沉,东京的许多街头已缀满新春的红,灯笼在凉风中轻摇,晕开一团团暖红的光。
虞笙拖着略显疲惫的身体回到下榻的酒店,肩颈因长时间的排练而有些僵硬。
刚用门卡刷开房门,外套还没来得及脱下,放在包里的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。
她拿出手机,屏幕的光在略显昏暗的玄关亮起,清晰映出来电人的名字——陆邢周。她的动作顿住了,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,泛起微麻的涟漪。
明天就是除夕了。这个时间点,他打来……会不会是……
她深吸一口气,接通电话,将手机贴在耳边,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如常:“喂?”
电话那头传来他熟悉的嗓音,低沉地融进耳廓:“在做什么?”
短短的几个字,却仿佛带着温度,让她的耳根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热。
“刚彩排完回到酒店。”她回答,握着手机的指尖不自觉地收紧了些许,等待着下一句。也许是确认航班号,也许是告知抵达时间,也许是一句“等我”……
然而,听筒里却陷入了一片沉默,只有细微的电流声证明通话并未中断。这几秒的空白像一小片冰,落在她心口那点刚刚升腾起的温热上。随着这沉默的延长,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下沉,变得模糊不清。
但她仍固执地怀着一丝期待,主动追问:“有事吗?”
“没事,”他语气带着一种刻意放轻的、甚至有点干涩的温柔:“就是想……听听你的声音。”
听听声音。
原来,他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。
是她想多了。那个他会跨越千里赶来陪她过除夕的念头,大约只是这些天自己反复揣测、潜意识里不断放大的一场幻觉。
“早点休息。”
他的声音再次传来,依旧温柔,却为她心中的猜测画上了句点。
虞笙垂下眼睫,目光落在脚下酒店厚实的地毯繁复的花纹上,低低地应了一声:“嗯。”
电话挂断了。
听筒里只剩下单调重复的忙音,在骤然安静下来的房间里,显得格外清晰。
虞笙仍旧维持着握着手机的姿势,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,才回过神来。
她抬起头,茫然地望向窗外。
东京的夜幕早已彻底拉拢,远处,无边无际的城市灯火璀璨流淌,宛如一片铺展到天边的、流动的星海,繁华,却遥远。
她强扯嘴角,笑出一味自嘲。低头,目光又一次落在手机屏幕上。屏幕的冷光亮着,无比清晰地显示着当下的日期和时间。
距离除夕,只剩最后四个小时了。
这四个小时像一块沉重的琥珀,将她无声地包裹其中。
窗外的城市依旧喧嚣流动,霓虹灯带不知疲倦地闪烁跳跃,而房间里,只有电子屏幕散发出的幽微光芒,映照着她沉默而安静的侧脸。
先前沐浴后的温热湿气似乎还未完全散去,氤氲在空气中,带着潮湿的暖意,却未能催生丝毫睡意。
点了两份牛排和一瓶红酒后,虞笙裹着柔软贴身的白色浴袍,赤着脚,踩在房间厚实柔软的地毯上,一步步走到落地窗前。
窗外的东京灯火明明灭灭,映照得房间内部愈发显得空旷而寂静。
客房服务很快将餐点送达。
牛排的香气混合着黑椒汁的热气在空气中飘散开来。
虞笙拨了林菁的号码,但是话筒那边却传来:“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……”
还有两个多小时就是除夕了,这个时间点,想必她在和家人通话。
手机丢到一旁后,虞笙拿起醒酒器,没耐心等它醒好就直接给自己倒了大半杯。
第一口酒滑入喉咙,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辛辣感,随后是一丝灼热顺着食道蔓延而下。
她端着酒杯走到落地窗前,看着远处东京塔的光影,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凉的玻璃上划出笔画。
看到那朦胧的雾气上,竟被自己勾勒出了一个清晰的「陆」字,她指尖蓦然停住。
短暂怔愣后,她忍不住垂眸轻笑一声,嘴角笑痕未散,她仰头将被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后。
第二杯、第三杯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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