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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到一间客房门口,陆邢周摁响门铃。
门开,一位年纪约莫五十上下,穿着剪裁利落的米白色套装的女人出现在门里侧。
那头标志性的银灰色短发让虞笙顿时倒吸一口气。
是……伊莎贝拉杜邦!
那曾在无数顶级时尚杂志和纪录片中出现过的,婚纱设计师!
门内,伊莎贝拉杜邦显然也认出了她,带着法式特有的优雅腔调,她微微颔首,语气亲切:“bonjour,clara。”
虞笙迅速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,朝对方露出一个带着些许惊讶但毫不失礼的微笑,“您好,杜邦女士。非常荣幸见到您。”
陆邢周也上前一步,与伊莎贝拉短暂寒暄了几句,之后,伊莎贝拉便自然地引着虞笙走向套房内的会客区,并亲自为虞笙倒了一杯花果
茶。
“我在米兰看过你的演出,”伊莎贝拉在虞笙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,眼神带着欣赏,“latraviata的小提琴协奏部分,你的处理非常细腻,充满故事感。只是没想到,”她笑着摊了摊手,带着点法式的幽默,“我们再次见面,会是在这样的情境下,为了如此美好的事情。”
被这位传奇设计师当面称赞,虞笙面颊微热。
接下来的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向了今天的主题。
“所以,clara,”伊莎贝拉身体微微前倾,语气温和:“对于你的婚纱,你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或者偏爱的款式吗?古典的、现代的、简约的、华丽的?或者某种特定的元素?”
婚纱款式……
虞笙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。
她从未真正、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。
答应陆邢周的求婚,有太多的不得已和复杂的情绪交织,婚礼本身更像是一个必须完成的仪式,一个对抗陆政国的堡垒。至于婚纱的细节,她根本无暇,或者说,下意识地回避去深想。
此刻被这样一位大师级的人物当面询问,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。
伊莎贝拉是何等敏锐的人,立刻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空白和细微的迟疑。
她没有追问,“没关系,亲爱的,灵感有时需要碰撞。或许看看草图会有些启发?”说着,她对旁边一位助手示意。
助手立刻取来一个精致的皮质画夹。
伊莎贝拉接过后将其打开,里面是几张精心绘制的设计手稿,线条流畅,细节精美,每一张都独具匠心。
古典宫廷风的繁复蕾丝,现代简约的利落剪裁……都美得惊人,却似乎都隔着一层什么,无法真正触动她。
直到翻到第三页,她目光瞬间定住。
那是一件设计极其优雅知性的婚纱。线条干净利落,流畅地勾勒出女性的曲线美。上半身是细腻的、带着微妙光泽感的丝绸,剪裁贴合,领口设计含蓄而别致。从腰部以下,层层叠叠的、如云似雾的轻纱堆叠出巨大的、气势恢宏的拖尾,行走间仿佛能带起一片流动的月光。但最抓人眼球的,是那顶设计的头纱。
虞笙的指尖轻轻抚过画稿上那精致的刺绣纹样,心脏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。
她抬起头,看向伊莎贝拉,“这头纱边缘的刺绣……是小提琴的轮廓和琴弦吗?”
“正是,”伊莎贝拉倾身过来,指着画稿上的细节,“头纱并非传统的纯白,而是带着一点极淡的珍珠光泽。至于刺绣,是用近乎透明的蕾丝和细密的银线绣制出来的。”
虞笙看着那画稿,巨大的拖尾象征着承诺的庄重,而头纱上则有属于她的小提琴印记……
这不仅仅是一件婚纱,更像是一件为她量身定制的、融合了她生命印记的艺术品。
“这太美了……”
尽管她声音很轻,但语气里的赞叹和触动却很明显。伊莎贝拉看向陆邢周,“看来,我们找到了属于clara的那一件。”
陆邢周一直安静地坐在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,姿态看似随意,实则目光从未真正离开过虞笙,是伊莎贝拉的话,让他从凝视中收回目光,他微微颔首,“都要感谢您的设计。”
接下来的时间,伊莎贝拉和助手开始为虞笙进行精确的量体。
卷尺轻柔地滑过她的肩、臂、腰、臀……每一个尺寸都被极其细致地记录。
陆邢周依旧坐在原位,没有靠近打扰,只是目光温和地追随着虞笙的身影。
看着她在设计师的引导下转身、抬手,看着她偶尔因为卷尺的微凉而轻轻瑟缩一下,看着她垂眸配合时沉静的侧脸……
量体结束,又敲定了几个细节,伊莎贝拉杜邦亲自将他们送到门口,优雅地欠身告别。
走廊里,柔和的壁灯光线洒下,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。
陆邢周侧头看向身边的人。
她脸上还带着一丝未褪尽的恍惚感,似乎思绪还停留在那件她心仪的婚纱手稿里。
“感觉怎么样?”他低声问。
虞笙像是被他的声音从云端拉回现实。
她脚步慢下来,抬头看他:“有点像……做梦。”
陆邢周抿唇失笑。
他停下脚步,抬手在她脸颊上捏了捏。
不痛,可虞笙还是嗔了他一眼,“你干嘛!”
陆邢周转过身,捧住她的脸,“就算梦醒了,一切也都不会变。我在这里,婚纱也会如期穿在你身上。”
如期?
他是把婚礼的日期定下来了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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