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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您说。”
“查清楚五年前,辽远科技破产的真正原因。”他思路清晰,语速颇快:“查清楚所有的细节,资金链是怎么断的,债务是怎么形成的,还有……”他微微停顿了一下,像是在下某种决心,“查清楚,这件事和我父亲,或者陆氏集团有没有任何形式的关联。”
“明白了,陆总。”
通话结束。陆邢周收起手机,却没有立即离开。他站在原地,再次将目光投向远处沉沉的夜色。
而在距离住院部大楼数百米之外,医院另一侧的出口处,虞笙正孤零零地站在路灯照射不到的阴影里。
已是深夜,可马路对面,几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和快餐店依旧灯火通明,像这座城市里永不熄灭的微小火种。
她站在原地,大脑一片空白。
她该去哪?她还能去哪?
几辆亮着空车灯的出租车相继在她面前缓缓停下,司机透过车窗投来询问的目光。她张了张嘴,却不知该报出什么目的地,最后只能茫然地朝对方
摇了摇头。
出租车带着轻微的引擎声,一辆接一辆地开走了。
她低下头,看着自己模糊的影子被路灯拉长,她嘴角轻抬,笑出一味自嘲。
五年。
整整五年,她无时无刻不想着回来,回到这个生她养她二十年的地方。
如今她终于站在这里,却发现早已没有她的容身之处。
她不再看向那些灯光,也不再留意是否有车停下,只是转过身,沿着医院高大的围墙,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。
没有方向,也没有终点。
夜风微凉,但她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冷。
周围的建筑、树木、霓虹招牌,都在她眼中模糊成一片混沌的背景,她仿佛行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上
不知走了多久,也不知走了多远。
直到双腿酸麻得再也抬不起来,她才停下脚步,有些恍惚地抬起头——
眼前竟是岭江苑。
熟悉的两米多高围墙,紧闭的大门,还有那一栋栋沉默地浸在夜色中的别墅轮廓。
虞笙望着这一切,忽然低低地笑出声来。
原来……
绕了这么远的路,她的家,始终在这里。
在这个早已没有父母生活痕迹、空置了整整五年、冰冷得如同坟墓的房子里。
一种近乎绝望的归属感袭来。她像是再也支撑不住,缓缓地蹲了下来,压抑了许久的呜咽声,混合着方才未散尽的笑声,在寂静的围墙边低低回荡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情绪如潮水般退去,留下的只有一片沉重的疲惫。
她勉强扶着墙壁站起来,才发现浑身脱力,头也昏沉得厉害。
她在原地靠了一会儿,待那阵眩晕过去,才拖着沉重的步子,一步一步,走向那扇熟悉却又陌生的大门。
夜深人静,小区里空荡无人,只有路灯将树影斜斜地投在地面,四下寂静得能听见风吹过新叶的细微声响。
推开大门,穿过庭院,虞笙站在玄关,她下意识就望向了客厅中央那张宽大的沙发方向。
上次,他就是在那里抱住她,告诉她——
“从你离开后的第二年,每半个月,我都会来打扫一次。”
那句话仿佛还没有散去,仍悬在清冷的空气里。
如今,她独自一人站在这个被他亲手打扫过、维护了整整四年的房子里。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、属于他的熟悉气息,混合着尘埃的味道,无声地将她包围。
是该说造化弄人吗?
她扯动嘴角,想笑,却只尝到满嘴苦涩。
拖着疲惫的身子,她一步步走到沙发前。
沙发上罩着素白的防尘布,她伸手,轻轻掀开一角,露出底下深色的绒面。
她慢慢地坐了下去。
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。她歪着头,靠在沙发宽大柔软的靠背上眼皮重得抬不起来,意识很快沉入一片混沌的黑暗。
这一觉,不知为何,她睡得异常沉,沉到客厅的门被轻轻推开,沉到,有脚步声踏过玄关的大理石地面,一路来到沙发前,她都毫无知觉。
灯光将陆邢周那高大挺拔的身形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,盖住了沙发里的人。
看着她蜷成小小的一只,陆邢周心脏无端一紧,某种闷痛清晰而尖锐地蔓延开来。
那里面掺杂着被隐瞒、被推开的不甘,也有她头也不回、再也不愿多看他一眼的失望。可即便是这样,他还是忍不住地脱下大衣,将那一整面还残留着他体温的温暖,轻轻地盖在她身上,甚至把边边角角都掖好,生怕她受一点点的凉。
之后,他俯身蹲了下来。
明亮的光线清晰照出她湿漉漉的眼睫,以及蜿蜒在脸颊上的泪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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