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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他始终没有醒来,或许是心脏过度透支,又或许是潜意识里对现实的逃避,这一睡,便是整整一天一夜。
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医疗仪器规律的滴答声。
王诚守在病床边,脸色惨白如纸。
当陆政国眼皮颤动,缓缓掀开眼的瞬间,王诚两个膝盖一弯,“噗通”一声,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。
“董事长,对不起!都是我的错,是我没用……”他涕泪交加,话不成句:“可我、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,是陈默,是他……带走了我的老婆孩子,他威胁我,如果我不说,就、就……”
陆政国虚弱地合上眼,心脏的重负下,他连一句斥责的话都无力说出口。
这份无能无力的颓败,让他许久才重新睁开眼,他望着天花板,眼神空洞,搁在被单外,布满针眼的右手,无力地向上抬了抬,“起来吧。”
王诚哽咽着,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后,弓着腰,垂手退到一旁。
一阵漫长的沉默后,陆政国的嘴唇动了动,声音干涩嘶哑:“这几天,刑周……有没有来过?”
王诚摇了摇头,声音细若蚊蚋:“……没有。”
陆政国嘴角艰难地扯了扯,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。
到头来,他这个亲生父亲躺在生死线上,他竟然还比不过那个让他陆家鸡犬不宁的女人重要。
“董事长,您千万别多想,”王诚在一旁劝道:“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,其他的……”
陆政国闭上了眼,两行浑浊的眼泪顺着他布满皱纹的眼角无声地滑落。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气息微弱,仿佛终于认命,却又仍带着一丝不甘,哑着声追问:“公司那边……一切还正常吗?”
王诚下意识瞥了眼他那只无力搭在床沿的右手。
大拇指的指腹上,还残留着没有擦干净的暗红色印泥。
他喉结翻滚了好几下,才低声回道:“正常,一切都正常,陆总……他把公司事务处理得很好。您现在什么都不要想,专心养好身体最重要。”
听罢,陆政国再次朝他挥了挥手,示意他出去。
然而,就在王诚出病房,在休息椅上坐下没两分钟,病房内突然传来监护仪尖锐而急促的警报声。他冲进病房,只见屏幕上的心跳轨迹已经拉成了一条直线。
“医、医生……”他吓得两腿一软,跌跌撞撞就往外跑:“医生!护士——”
病房内,张教授和几名护士正全力抢救,病房外,王诚抖着手拨通了陆邢周的电话。
第一遍,无人接听。
第二遍,依旧无人应答。
他急得满头大汗,又把电话打到了秘书办,可是所有的人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……
就在他六神无主时,他突然想到了远在澳大利亚的老爷子,就在电话拨出去的时候,病房门被猛地打开,陆政国脸上扣着氧气罩,被几名护士快速从里面推了出来。
“尽快联系家属!”
医生的话还没完全落地,话筒那边也传来了老爷子的声音——
“什么事,王秘书。”
王诚扶着墙,趔趔趄趄地跟上移动推车的同时,一边对着话筒:“陆、陆老,董事长、董事长他不行了……”
*
当会议室厚重的大门从内侧被推开,十几名董事会成员面色各异地鱼贯而出后,陆邢周才得空将一直卡在旁边的手机拿到手里。
被调成静音的手机屏幕上,显示着11个未接来电。
五个来自王诚,两个来自远在澳洲的爷爷和爷爷身边的周管家,还有两个……
陆邢周眼波一顿。
「虞笙」
她竟然会主动给他打电话。
诧异与惊喜的复杂情绪下,他盯着那两个字,视线怎么都移不开。
就在他深陷于这份不可置信里的时候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“陆总,”陈默几乎是跑着冲进了会议室,“医院那边刚传来消息,董事长……情况非常不好!”
陆邢周抬头看他。
陈默低着头,表情凝重,声音更是带出几分惴惴不安的颤音:“医院那边说,大约半小时前,董事长心脏骤停,目前还在抢救。”
“心脏骤停?”陆邢周猛地站起身,身下座椅因他突兀的动作,往后一滑,重重地撞在了墙上。
就在他大脑一片空白时,他重新看向手机屏幕上那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记录。
王诚的、爷爷的、周管家的……
所以那几个被他忽略的电话,是在试图告诉他这件事!
他不敢再有丝毫耽搁,绕过会议桌,大步冲出了会议室。
*
手术室外,冷白的白炽灯光下,王诚像热锅上的蚂蚁,在原地不停地踱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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