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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适时看向迟星霁:“我往后便随心了,只是对不住仙君,我不知道父皇嘱托了你什么,却是不能让你如愿了。”
迟星霁只摇了摇头:“无碍。公主有什么打算吗?”他对找回记忆这件事再迫切,但少虞的经历更让他动容,他不愿强人所难。
“打算么?”少虞的目光一下子悠远了,顺带着泪光都泯灭了,“或许会去别的地方游历一番吧,再无来处,总不见得没有了去处。”
说着说着,她哑然失笑:“我生不随异象,所有族人都只当我是个怪胎,现在想来,大抵是我命由我的寓意吧。”
连蔷随着她笑笑,迟星霁亦出言宽慰她:“想是如此。”
气氛缓和许多,少虞看向泥沙中依旧纯白的双翼:“这羽翼,我收着也是无用……这些日子闹了不少风波,鲛人一族又乍失了王上,权且留下它蕴养这里的风水吧。”
原本三人都对鲛人族这一地狼藉心知肚明又按下不表,不料是少虞先提起此事。连蔷一怔,旋即道:“淮胥如此对你,你为何还要如此豁达……”
少虞收敛双翼埋入大地的动作一顿,淡淡道:“算不上什么豁达,错的只是他,而不是无辜子民。况且他已死,我们之间的仇怨就算不能一笔勾销,也轮不到余下的鲛人来还。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。”
连蔷深以为然,却见少女又抬起脸,神色认真地望她:“还未谢过你们,我没什么东西能给仙君,给了他也是无用,便赠你一物吧。”
连蔷正要推拒,少虞便已从眉心取出一团光晕,直直没入她体内,连蔷顿觉身体一轻,随即是无边的沉重朝她压迫而来。
双膝一软,连蔷差点要直直跪下,所幸迟星霁眼疾手快,及时扶住了她:“还好么?”
连蔷想摆手表明自己无事,却连这样的气力都没有了。
少虞顾念着她是魔修,分予她的灵力比较浑浊,留待她自己化用,可因着太过浑浊,连带着原主残留的部分情绪都由连蔷承受了。
“放心,她不会有事的。”少虞侧耳倾听,“似乎有人来了,我是没心情再收拾这烂摊子了,你们也快些走吧。”
他们闹了这么大的动静,直至现在才有人来,也是奇异。少虞说罢,捏了个手诀,消失在原地。
迟星霁瞧着连蔷的状况,见不能迅速了结,道了一声“冒犯了”,又将她横抱起。
片刻间,连蔷只觉天旋地转,但她只凝神去品味少虞带来的情绪。
她甚至从中窥见了些许……这位羽族公主的过往——
作者有话说:一更~感谢在2023-04-1808:05:58~2023-04-2008:05: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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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,我会继续努力的!
第24章飞鸟与鱼(完)
这些片段零零散散,但也足以连蔷稍稍了解少虞了。
好巧不巧,她所能看见的记忆……全是少虞降临沧浪海以后的。
她看见,年少的公主向往自由,支开了侍从,独自一人来往海边。被拘束太久的公主难得有这样轻快的时光,她从来都是隔着天际,远远地眺望水色,未有这般近地见过海,更遑论触碰。
海浪拍打着她的双足,这是少虞从未有过的体验。少女的注意全在脚下,丝毫不觉有人被海浪簇拥着从海中升起。
恐怕谁也不知道,淮胥为何会在那日上岸,机缘巧合地与少虞相遇了。
当少女抬起眼时,年轻的鲛人王已站定在她面前。
海风猎猎,吹起他墨色的长发,他的双眸在曦光下愈发澄澈透明,似能折射光芒的晶体。浪花乖顺地伏在他的鱼尾之下,宛若天神。
这是不同却不逊色于羽人的美丽,少女的心毫无征兆跳漏了一拍,她听见自己故作镇定道:“你是谁?”
彼时阳光正好,青年无甚情绪的眼眸中悄然沾染上一种名为“无奈”的颜色:“这里是我的领土,你说我是谁?”
……这便是他们的初见。连蔷无言,明明……那么完满,完满到她不忍去猜测淮胥是何时有了不正之心。
她来不及多想,之后的回忆纷沓而至,那些少虞提及却又不能多回忆的……连蔷全数看过,直至时光停留在淮胥与“清姞”成婚后的某一日。
清姞受制于傀儡丝,许多举动并不能自愿,即便亦有纯粹的爱魄影响,当淮胥来到她寝宫时,她还是卧在榻上,以背影面对他。
淮胥也不恼,只坐在一旁,静静地批阅文书。
阳光落不到海底,见惯阳光的人,想是会极其不适应的,可这间宫殿里,始终有长明的夜明珠照明,堪比满室日光。
但这光对于鲛人而言,有些伤眼了,淮胥浑不在意,时不时停一停笔,揉一揉双眼。
身为王,他未必没有更好的去处去做这些事,但他偏偏选在了这里。
不知怎么,淮胥轻咳了一声,他以为清姞已然熟睡,忙掩住口鼻,生怕惊醒了她。可清姞没有,闻见那声咳嗽,她的眼睫颤了颤,很细小的动作,但连蔷捕捉到了。
过了半晌,淮胥终是批阅完了厚厚文书,他起身,游向床榻,站在清姞身后,看了很久很久。看了有一刻,他转身退去,门扉阖上时,连蔷仿佛听见了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叹。
而床上的清姞,也在这时转身,黑如点墨的眸子没有聚焦,在想着什么。
其实算来,他们婚后的时日不长,不过半月,而这半月里,这样的时刻有多少呢?是寥寥无几,还是比比皆是?在这无数个时刻中,他们想的又是什么?
淮胥想的是权利、族人的将来,还是仅仅只是他们往后还有很多个这样的日子?他是否会有那么一刻后悔自己的
胆大妄为?
少虞呢,她是恨其入骨,又或者在那些放大的细节里,有那么些许的动摇?
这些,连蔷都不得而知了,她只知道,二人之间曾有的那丁点的爱意,已经消磨殆尽了。
——是由淮胥亲手葬送的。
不知过了多久,连蔷发觉自己不再沉溺于少虞的回忆,她尝试着睁眼,入目却是自己牢牢地握着一截袖口,往上看,是迟星霁面露忧虑的脸。
连蔷吓了一跳,几乎是丢开般放了他的衣袖。
她闹了大动静,迟星霁没说什么,不动声色地收回,道:“你醒了,你昏迷了三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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