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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幕如同浓稠的墨汁,彻底吞没了青石镇。镇政府大院里一片死寂,只有虫鸣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。白日里的喧嚣和人声仿佛被这黑暗吸食殆尽,只留下几盏昏黄的路灯,在夜风中投下摇曳不定、鬼魅般的光影。
卜皓隐在党政办公室窗外一丛茂密的冬青树后,屏住呼吸,如同蛰伏的猎豹。**明察秋毫**的能力被他催发到极致,精神高度集中带来的刺痛感一阵阵冲击着太阳穴,但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。根据危机预知的画面和孙会计的暗示,钱大友动手的地点,极有可能就是这间白天人来人往、晚上却最方便做手脚的办公室!
时间一分一秒流逝。镇政府大门早已落锁,只有侧门小门虚掩着,那是给夜里偶尔需要进出的人留的,也是钱大友这种“内鬼”最可能利用的通道。夜风带着凉意,吹得树叶沙沙作响,更添几分紧张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一阵极其轻微、却异常清晰的“嘎吱”声,打破了夜的寂静——侧门小门被推开了一条缝!一个瘦高的黑影如同鬼魅般闪了进来,动作敏捷而熟练,迅速隐入墙角的阴影里。卜皓瞳孔微缩——正是钱大友!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档案袋!异能清晰地捕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紧张、兴奋和浓烈的恶意!
钱大友没有立刻行动,而是像老鼠一样警惕地四处张望,侧耳倾听。确认无人后,他才猫着腰,贴着墙根,快速而无声地溜到党政办公室门口。他没有钥匙,却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铁丝,熟练地插进锁眼,轻轻拨弄了几下。
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。门开了!钱大友闪身而入,反手轻轻将门虚掩上。
卜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他像影子一样悄无声息地移动到办公室窗外,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向内窥视。
办公室内一片漆黑,只有窗外路灯透进来的微弱光线,勉强勾勒出桌椅的轮廓。钱大友显然对这里极为熟悉,他没有开灯,而是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手电筒,用布蒙住大半灯头,只透出一束微弱的光柱。他目标明确,径直走向卜皓白天整理文件的那张桌子!
光柱在堆放的文件夹和报纸上扫过。钱大友似乎有些急躁,他快速翻动着,动作粗鲁。卜皓的心沉了下去——这家伙是想把装有白条单据的档案袋塞进自己桌上的文件堆里!栽赃对象果然是自己这个“新来的刺头”!
就在钱大友拿起一摞文件,准备把档案袋塞进去的瞬间,卜皓动了!他不能再等!
“钱会计!这么晚了,在找什么重要文件?”卜皓猛地推开窗户,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如同惊雷炸响!
“谁?!”钱大友吓得魂飞魄散,手电筒“啪嗒”一声掉在地上,蒙布脱落,刺眼的光柱胡乱扫向屋顶!他猛地转身,脸色在骤然亮起的光线下惨白如纸,眼中充满了极度的惊恐和难以置信!他下意识地把那个牛皮纸档案袋死死藏在身后!
“是我,卜皓。”卜皓单手一撑窗台,利落地翻身跃进办公室,顺手拉开了墙上的电灯开关!
“啪!”昏黄的白炽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办公室,也照亮了钱大友那张因极度惊恐而扭曲的脸,以及他身后还没来得及完全藏好的档案袋!
“卜…卜皓?!你…你怎么在这?!”钱大友声音尖利,语无伦次,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,撞在身后的文件柜上,发出哐当一声响,“我…我…我来拿个白天忘…忘拿的东西!”
“哦?忘拿东西?”卜皓一步步逼近,目光如刀,牢牢锁定钱大友藏在身后的手,“拿东西需要撬锁?需要深更半夜鬼鬼祟祟?需要把东西往我桌上塞?”他每问一句,气势就强一分。
“你…你胡说!你血口喷人!”钱大友色厉内荏地尖叫,冷汗涔涔而下,他慌乱地想把档案袋往怀里塞,“我…我拿的是我自己的东西!”
“你的东西?”卜皓猛地停住脚步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“钱大友!你敢不敢把手里那个印着‘青石镇政府’的档案袋打开,让大家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?!是不是柳树沟被你们故意压着不兑的白条单据?!”
“你!!”钱大友如遭雷击,浑身剧震,最后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!他惊恐地看着卜皓,仿佛看到了魔鬼。他怎么知道?他怎么什么都知道?!
就在这时,办公室的门被“砰”地一声大力推开!王有田披着外套,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,身后还跟着两个被惊醒的值班人员!显然是被刚才的动静和灯光吸引来的。
“怎么回事?!”王有田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,目光如电般扫过脸色惨白的钱大友和他手中那个刺眼的档案袋,最后落在神色冷峻的卜皓身上。
“王书记!”钱大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涕泪横流,抢先哭嚎道,“您要为我做主啊!卜皓他…他污蔑我!他深更半夜躲在这里,想栽赃陷害我啊!”他颠倒黑白,试图反咬一口。
卜皓冷笑一声,根本不屑辩解,只是伸手指向钱大友死死攥着的档案袋,声音清晰有力:“王书记,钱会计手里那个袋子,装的是柳树沟被粮
;管所刘富海所长故意扣押的白条单据!他趁夜撬锁进来,就是想把这些‘赃物’塞进我的办公桌里,栽赃我侵吞挪用,破坏镇里解决白条的承诺!人赃俱获!”
王有田的目光瞬间锐利如刀,死死盯住那个档案袋和面如死灰的钱大友。整个办公室,死一般寂静,只剩下钱大友粗重惊恐的喘息声。夜色深沉,但真相,已在灯光下无所遁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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