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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系纽扣的动作是一道耳光,打得周洛耳根红透,强烈的精神刺激下身体愈发敏感激越,像脱缰的疯马。他脑子火辣辣的,想着她收藏的那首小黄诗,想着江医生对她的触碰,心中疯狂地燃烧起一阵叛逆的怨恨和不平。
她凭什么?!
南雅利落地剪断线头,T恤还给他。周洛麻木地接过。
她似乎不想和他有目光交流,也不想看他穿衣,转过身去整理缝纫机上的线头。
旗袍丝滑,包裹着她纤细匀称的身体,柔软起伏的线条一览无余。她背对他,弯着腰,有些宽泛的旗袍紧绷起来,一串背脊骨浮现在丝缎上,像一串滚动的珠子,沿脊珠往下,水绿色的料子裹着她的臀,视觉圆润而柔软。
周洛光着上身,站在她背后。
他看着她微微抖动的背影,如同看着自己生命之最初始的启蒙,最原始的性与欲,最难以启齿的隐蔽在身体最深处的翻腾搅动的欲望与念想。
周洛只想抚摸她背上的那串珠子,一路往下,深入沟壑。
鬼使神差,他真这么做了。
像一滴水落在干枯的唇上,周洛全身涌起一阵奇异的激荡感。
南雅如同触电,猛地转过身,缝纫机被撞得剧烈摇晃,她寒毛直竖,睁大双眼看着他,如同瞪着地痞流氓;
周洛猛遭当头一棒,精虫控制的头脑突然清醒,顿时后怕地冒出一身冷汗,有些绝望地看着她。
南雅在一秒间冷静下来,瞥开眼,脸色迅速变冷淡,道:“出去。”
周洛自尊心碎成渣,羞耻又无地自容。可少年正是骄傲的年纪,耻辱很快转化成愤怒。他脑子里疯狂搜刮着狠话,吐出一句:
“你装什么装?”
南雅微微瞠目。
周洛见她失语,恶念如星火燎原,迅速占据上风:“江智是来看衣服的?我看是来看你的,手都摸上了还买什么衣服?你那扣子可不是我松开的,没想到我长了眼睛看得到么?也是你要给我缝衣服的,没想到我得脱衣服,骗谁?或是你要贴着我在我身上缝?总归是你放纵,别人才会找上门来。还有,我在学校图书馆看见你收藏的诗集了,看那种小黄诗你肯定就不正经,不怪镇上的人都说你不检点。”
南雅眼神渐冷,直视着他。周洛被她盯得心慌,背脊发凉。她却没有一句多的话,掀开帘子出去了。
周洛一拳挥在棉花上,适才的胜利感顿时转为憋屈。他烦躁地穿好衣服,掀开帘子,也不看她,直冲冲出了门去。
可毕竟才十七岁,哪里沉得住气,出走不过十几米,实在咽不下,又返身杀回店里,到南雅跟前扬威:“怎么?我都说对了,让你没话说了?”
南雅正裁布,头也不抬,语气平淡至极:“以后,我不想再跟你讲一句话。”
周洛心口被冷箭刺穿,他顿时成了个傻子,呆呆站在她跟前,而她根本不愿抬头再多看他一眼。
“哼,谁稀罕?”他冷笑一声,逞强着不忘再来一句毒的,“留着跟别的男人说吧。”
南雅置若罔闻。
周洛恨恨离去。
走出店里,却觉得心都碎了。
他跳下山涧,沿着清水河边的稻田一路狂走,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,阳光和溪水混在一起白花花的。他一身热汗,又烦又燥,走到半路开始痛恨自己身上那件T恤。
他一把将T恤脱下来摔进水里:
“都怪你!”
他愤怒地叫:“本来没事的,都怪你!——谁让你破掉的!——我根本不想说那些话!都怪你!”
眼见溪水把它冲到老远开外,他想着衣服被南雅摁在缝纫机上穿针引线的画面,又舍不得,慌忙追去把湿淋淋的衣服捡回。
周洛在水里好几个趔趄,脚踢到石头,痛得龇牙咧嘴。他勉强把衣服抓回来,捂着脚坐到溪边,胡乱把T恤重新套上。冰凉的衣服贴着肌肤,山风一吹,他打了个哆嗦。羞愤,不甘,痛恨,各种汹涌的情绪被风一扫而空,少年的心漏了一个大洞,空了。
想着音响店相遇的默契眼神,修单放机的友好,拿玩偶给他看的亲近,全和打碎的镜子一样,再也回不去了。
她说得清清楚楚,以后不想跟他讲一句话。
要是刚才返回店里道歉就好了,要是不说那些混账话就好了。可现在肯定来不及了。
扑面的难过情绪把他席卷。
他心灰意冷,倒在草地上,把T恤掀起来遮住了头。
……
周洛坐在山上,俯瞰着小碗一样的清水镇,红色的白色的房子掩映在茂密的树林里;梯田一块一块,黄的是稻米,绿的是油菜;银色的像碎镜子一样的是鱼塘。
他沿着环山公路走了一下午,渐渐没劲,于是往山下走,走过一条条青石板铺的小巷,路过一家家开满繁花的院子。神不知鬼不觉,又来到那条溪水淌过的小巷。
他走到了南雅家附近。
南雅家静悄悄的,当初的凤凰花树下落了一地红色花瓣。
天气依然燥热,树却知道秋天要来了。
那天晚上,周洛做了个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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