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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昭明太子依旧我行我素地做着乞丐。
&esp;&esp;问他,则答:“知民生疾苦,方可掌天下肱骨。”
&esp;&esp;这话,传出去令人动容,然则,此时太子殿下一无兵权,二无财富,三无人力,如何复国?渐渐的,大臣们灰心丧气,有些重回新朝任官,有些退隐江湖。太子殿下却一心一意认为,只有知民之艰苦,才可任一国良君。
&esp;&esp;人们没盼来昭明太子。江南却多了一个疯疯癫癫的乞丐。
&esp;&esp;新皇登基之时,国师叩问天象,传出一个惊天大秘密:原来,玄女娘娘在外风流,留有一私生子。新皇容钧便是私生半神之后代。
&esp;&esp;人们顿时放心了,都是一个娘生的,容氏当皇帝也还说得过去。
&esp;&esp;一年之间,负隅顽抗的起义军渐渐熄火。人们从此忘记了昭明太子,唯有诸乞丐还记得。
&esp;&esp;因为只要在大街上大喊一声“我是昭明太子”,讨来的饭食会格外多一些。
&esp;&esp;除了一些受过昭明太子恩惠的人们给他立了生祠,其余人说起这位昭明太子,也多半摇摇头:复活后,不去想着当皇帝,反而当个乞丐,把自己逼疯了!真真没劲。
&esp;&esp;这不,西市熙熙攘攘,又有一个七老八十、一瘸一拐的老乞高呼:“我是昭明太子!我终于回到京都了!”
&esp;&esp;行人目不斜视。有人忍不住提醒老乞道:“算算时间,昭明太子再怎么老,也不会是你这个年纪!”
&esp;&esp;“就是,把人当个傻子一样骗!”
&esp;&esp;暮春风凉,人人裹得严严实实,从“昭明太子”身旁匆匆而过。
&esp;&esp;唯有街角一女子,一身孝衣,灰头土脸,身姿却婀娜玉立,脚边唯有一破草席、一土碗、一束纯白野花,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老乞。
&esp;&esp;老乞一无所获,叹了口气。谁料,那女子走到老乞面前,奉上黄面馒头,引得老乞眼睛一亮,装模作样地唤上一句:“有赏!日后回宫后,必会寻回姑娘,赏你百金!”
&esp;&esp;装也要装全套。
&esp;&esp;怀晴忍俊不禁,注视着老乞乐颠颠走开了,才重回西市街角的摊位。
&esp;&esp;“姑娘,你自己都食不果腹了,还被那乞儿骗走干粮!真是……”一旁的胖大娘拎着两只干瘦的公鸡,佝偻着背,啧啧唏嘘。
&esp;&esp;怀晴低声道:“我是嘉祥人氏,赶来京城投亲。”
&esp;&esp;此话一出,胖大娘便已了然。当年嘉祥大水,冲毁多少屋舍,若非昭明太子一心疏难,救民于水火,不知多少人得命丧九泉。
&esp;&esp;眼前的姑娘曾受过太子之恩。
&esp;&esp;然则,怀晴没说出口的,是她认识这位大名鼎鼎的昭明太子。
&esp;&esp;何止认识,她还是昭明太子的亲妹妹。
&esp;&esp;胖大娘拉开了话匣子,便拉着怀晴不撒手:“姑娘,卖身葬父?不中用,这里离贡院近,往来的都是住在附近会馆的穷书生,谁会替你出棺材钱?”
&esp;&esp;觑着怀晴耳畔簪着一朵白花,花瓣凝着晨露,晶莹剔透,仿佛怀晴本人——孤傲、决绝,透着一股不屈的韧劲。
&esp;&esp;尘灰难掩国色,端的引人心动。
&esp;&esp;另一个卖野菜的大娘帮腔道:“是啊是啊,不若去满花楼。”脸上的天麻印在晨光中泛着油光。
&esp;&esp;“呸,你这老妪,好端端的逼良为娼!”卖公鸡的大娘淬了她一口。
&esp;&esp;对方被骂得不自在,“谁让这姑娘去做那见不得光的事了?我是说,姑娘人年轻,可以去做洒扫丫头,听说满花楼的花魁如梦娘子,光身边的小丫鬟都能得每月一两银钱啦!若是我早生几年……”
&esp;&esp;“早生几年怎么了?以你的皮相,连人家的洒扫丫鬟,都当不了!”
&esp;&esp;“你才老妪!”
&esp;&esp;眼看两个大娘争吵起来,怀晴忙拉开越发激烈的两人:“两位大娘,我道你们都是为我好。你们说中啦,小女子初来乍到,实在无半文银钱支取,卖身葬父也属无奈之举。如今在这里,也不止为了换些银钱。”
&esp;&esp;“哦?那是为什么?”两位大娘立时好奇地望向她。
&esp;&esp;怀晴颇感好笑,道:“小女从嘉祥来此投亲,没曾想,亲人搬离旧址,了无音信,依稀记得族中有兄弟来京都赶考,想着这里离贡院会馆都近,若是有幸族兄能看到,或可相助小女。”
&esp;&esp;“原来如此。”两位大娘连连点头。
&esp;&esp;才怪!
&esp;&esp;怀晴心道:“若非春闱出事,裴绰要来贡院巡视,她何必来此?”
&esp;&esp;裴绰不好杀。
&esp;&esp;裴绰当了七年首辅,无恶不作,看似混不吝,实则身边高手环伺,居所荔园更是铜墙铁壁,所有丫鬟仆从都是从小伺候他的。
&esp;&esp;怀晴踩点三个月,竟一无所获。
&esp;&esp;她只得兵行险招,以身饲虎。
&esp;&esp;这般想着,街角陡然爆发出书生的怒喝:&ot;春闱舞弊!裴贼门生竟敢在贡院私藏夹带!&ot;
&esp;&esp;几个书生模样的男子从怀晴身侧走过,语气甚为义愤填膺:“春闱舞弊,会试所有举子的成绩都一笔勾销了。”
&esp;&esp;“谁知道朝廷会怎么处理?会不会重罚姓张的总裁【1】啊?”
&esp;&esp;“你可真是异想天开!裴贼一手遮天,那贪墨的总裁【1】正是他的门生,无非被贬几年,没几年又调任回京了,没丝毫影响!”
&esp;&esp;“谁能管管裴贼啊!”另一书生哀嚎。
&esp;&esp;“谁管得了?新帝年方十五,乳臭未干,见了裴贼不也得乖乖喊一声仲父?朝纲无度,半个朝廷都是裴贼的人。”chapter1()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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