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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怀晴立刻举手:“绝对没有!”
&esp;&esp;见裴绰不信,怀晴又补了一句:“不能说看光了,只能说看到了一半!”
&esp;&esp;裴绰:“哦。”
&esp;&esp;他眼尾似笑非笑,唇角的笑意却是没藏住,转身的同时,冷不丁道:“说谎……”
&esp;&esp;幼稚!
&esp;&esp;怀晴心中翻了个大白眼。虽说裴绰是个俊俏郎君,可谁愿意看他啊?
&esp;&esp;裴绰眸中笑意如退潮后的礁石,冷肃地看进她眸子里:“我得过天麻,所以知道他们有多苦。”遥遥指着避难村,“你说,当年若非昭明太子做了那般蠢事,天麻大疫绝不会如此糟糕。大晋覆灭,不是魏氏应得的报应么?”
&esp;&esp;怀晴喉头苦涩,一时没开腔。
&esp;&esp;天麻大疫初期,谁也不知天麻究竟是如何感染的,众人皆道是玄女娘娘发了怒,不满当年魏氏皇族的朝拜祭祀。
&esp;&esp;那时,昭明太子放落榜书生去邻县买药,本是心慈,谁能料到书生亦患天麻,又在失去双亲后,揭竿而起,治好天麻后反而将天麻当做攻击晋兵的武器,以致天麻泛滥?
&esp;&esp;她再也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。
&esp;&esp;裴绰一言不发地走进观音庙,迎接避难村诸人的生死命局。
&esp;&esp;怀晴则躲进马车里,蜷缩起来,眯着眼儿,想起有一年,鬼公子收留了一个身带天麻印的孤儿,那时他面色凝重,吩咐道:“他不适合做刺客,就留在山庄挑水砍柴吧……”
&esp;&esp;那时,怀晴看着夜色下人不人、鬼不鬼的公子律,心里有些难过:那是她从不曾亲近的兄长,他却将仅剩的温暖给了一个陌路人。
&esp;&esp;夜色沉沉,怀晴觉得有些凉意,眼睁睁看着晨光逐渐撕破夜色。
&esp;&esp;这是最后一日,一夜之间,又就地焚烧了三人。观音庙只剩下七人,整个避难村剩下十五人。
&esp;&esp;红灯疲倦地回到怀晴身边,“好在他们走得平静。”她的药效向来独步天下。
&esp;&esp;村长李甲也没能活下来,他的儿子李厉二十岁出头,代替父亲成了临时的村长。
&esp;&esp;李厉数了数剩下的村民,沉默地给每一个人发放裴绰曾许诺的每人每日一两纹银,七日下来,每人可得七两纹银。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。回想第一日时,村民们还兴奋不已。
&esp;&esp;此刻,村民们没有发出一声惊叹,而是麻木地盯着纹银发呆。
&esp;&esp;有个老头低声嘟囔道:“我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都没了,这么多银钱,我给谁花?”
&esp;&esp;更多的人拎着铲子,走到十里坡树林,寻找一棵棵槐树。
&esp;&esp;他们要安葬家人。
&esp;&esp;他们要叶落归根。
&esp;&esp;日光烈得很,暮春的阳光开始显现它的燥意。村民们沉默地走进树林,不发一言地挖土,掩埋不成人样的焦黑尸块。终于,压抑的人群中爆发出第一声哭喊:“没了!没有多余的槐树给我家了吗?!”
&esp;&esp;“不行啊!我娘亲要投胎的,没有槐树引路,她找不到老家啊!哪怕死了,她也要回家的啊!”
&esp;&esp;怀晴循着声音望去,竟然是方才持重沉默的李厉,如孩童一般急得哇哇大哭。
&esp;&esp;原来,李厉让村民先找槐树安葬家人,轮到他时,十里坡竟没剩下一棵槐树。
&esp;&esp;避难村死了太多人,槐树不够用。
&esp;&esp;李厉的哭声如同一个火药引线,更多的啜泣声、哭天抢地声从四面八方响起,噼里啪啦,轰炸着怀晴的每一个感官。
&esp;&esp;她快步走向李厉,用尽力气大声道:“有槐树的,跟我走。”
&esp;&esp;附近正好有前朝皇陵。皇陵周围一定有槐树。
&esp;&esp;村民们哭喊的哭喊,烧纸钱的烧纸钱。只有李厉如同孤魂野鬼一般,手里抓着麻袋,亦步亦趋跟着怀晴。红灯亦紧随其后。
&esp;&esp;怀晴不知大晋皇陵的具体方位,隐约记得裴绰曾给她指过一个大概方向。江流不知何时跟了上来,瞥了一眼李厉,嗫嚅道:“夫人,你走错了……”
&esp;&esp;“嗯?”
&esp;&esp;江流像是在看傻子一样:“找槐树吗?夫人不就是在找前朝皇陵?跟我来。”
&esp;&esp;怀晴怔忡片刻道:“你去过?”
&esp;&esp;江流轻声“嗯”了一声,随后用不咸不淡的口吻道:“好多年前,第一次从嘉祥回京都,我跟公子爷去过一回。”
&esp;&esp;风声呜咽,然而再大的风声,都比不过怀晴扑通的心跳声。
&esp;&esp;裴绰为什么会去大晋皇陵?
&esp;&esp;怀晴毫不掩藏惊讶之色。裴绰身份敏感,其父裴行简是推翻大晋皇权的功臣
&esp;&esp;之一,对前朝之事极尽避讳。裴绰绕路去大晋皇陵,不知是去做什么。
&esp;&esp;然而,江流很快给了她一个答案。chapter1()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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