魔爪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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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0章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“偶尔如此……虽然他不像民间所传那般无恶不作，可心绪难宁时，也会铸成大错。”李迩叹道。

&esp;&esp;“李迩先生，说句大不敬的话，当年大晋飘摇之时您也未出山，如今为何会对冷酷暴戾的人俯首称臣？”

&esp;&esp;“公子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好的公子——”李迩笑了笑，又郑重道：“老夫谋事，一向不看他做错了什么，而是看他做对了什么。”

&esp;&esp;怀晴心惊，“他又做对了什么？大晋又做错了什么？”

&esp;&esp;“君权天授是为错。凭什么这社稷这江山这黎民，要听神明的心意？我们虽为蝼蚁，却有我们自己的想法。神明不能代表我们。神治天下，不如人治天下。大晋当年千金许我出山，这条路本就错了，我便不会走。”

&esp;&esp;“可千年来，我们祭祀玄女，一向如此。”

&esp;&esp;“一向如此，便是对的么？君权不是天授，而是人授。”

&esp;&esp;“裴绰他对抗的是……玄女？”怀晴心颤不止，“还有金光明社？这条路无人敢走，因而先生……”

&esp;&esp;李迩先生满头银霜，却调皮地眨眨眼：“说对喽！与天斗，其乐无穷。只有公子敢这般行事，我还有的挑么？公子也只有心情很差的时候，才……”

&esp;&esp;怀晴点点头，又见李迩笑眯眯地看向她：“如今更好了，公子找回你，好比暗夜忽逢晴光。”

&esp;&esp;怀晴一震。李迩又继续道：“对于你，公子一直心有愧疚。他害你多年来，吃许多苦，这荔园里的诸多女子，与你有一二肖似。公子不说，我也知晓，他是想弥补当年的遗憾。”

&esp;&esp;“遗憾？”

&esp;&esp;“公子有一次醉酒，与我说过，当年，他原本打算从此流浪九州，做一个乞儿，自在随心。自从你们失散后，公子便……”

&esp;&esp;李迩却再也说不下去了，转身指挥影卫们把沈磐的尸身抬下去。

&esp;&esp;夜风拂过，怀晴却觉得那风很轻地从她心里刮过。

&esp;&esp;……

&esp;&esp;次日，怀晴睡到日上三竿。红灯递给她消息：“竹影失踪了。”

&esp;&esp;怪不得，这一世，竹影没有追着她来西市。

&esp;&esp;竹影风流，最喜宿在满花楼，也许在如梦那里？

&esp;&esp;可等怀晴去满花楼打听时，才听来一个惊天大事：花魁娘子失踪。

&esp;&esp;“说不定是跟某个书生私奔啦！”路上行人议论。

&esp;&esp;怀晴置若罔闻，陷入思索，这一切都不是巧合。金光明社做的事？

&esp;&esp;然而，这个消息却没有引起多大的震动，只因满京城都在议论一桩奇事。

&esp;&esp;“唉！你听说了吗？走失多年的静和公主被找到啦！”

&esp;&esp;“哟，真是稀奇！这可是成祖的长女，货真价实的长公主！”

&esp;&esp;“可不是吗！据说成祖当年驾崩时，还念着要寻回长公主，要落叶归根。”

&esp;&esp;“成祖对原配始乱终弃，倒是对长女颇有情意。这么多年，一直派人秘密寻人。”

&esp;&esp;“呸，无非是怕下黄泉时，无颜面对原配！谁让他浪荡，与长平公主暗度陈仓。啧啧……”

&esp;&esp;怀晴快速穿过鼎沸的人声，回到荔园时，却见白马金车在前，裴绰掀开珠帘，深深望向她：“殿下，你可以回家了。”

&esp;&esp;马车却不是通向皇宫，而是大摇大摆驶向十全巷——郎中将容钧和夫人梁妍曾经的府邸。

&esp;&esp;怀晴在这里长到五岁。

&esp;&esp;院落一尘不染，郁郁葱葱种着花树，完全不像荒废了十几年。原以为是裴绰让人收拾的，他却低声道：“成祖命人维持原样，这里还跟十几年前一样。”

&esp;&esp;“嗯。”对于容钧怀晴心情复杂，此时骤然听到他的名号，心里一震。

&esp;&esp;直到走到一座栽满樱桃树的院落，怀晴顿住了脚步，这是属于娘亲的地方。

&esp;&esp;正值暮春，风一吹，熟透了的花瓣迎风而落，点点淡青的果实藏在枝叶里。

&esp;&esp;怀晴静静地坐在花树下，看了一会儿。

&esp;&esp;裴绰走近，轻轻捡起她发间的花瓣，“莫要太伤怀。往事已逝。”

&esp;&esp;“这话也送给你。”怀晴仰起头，出人意料地笑了一下。

&esp;&esp;引得裴绰一怔。

&esp;&esp;“我知道阿娘也叫妍妍，喜欢吃樱桃，刺绣妙极——就很好了。”怀晴心满意足道：“她当年拼死要保下我们两姐妹，定然不想我活在伤怀里。她肯定想我漂漂亮亮地过下去。”话至此时，一粒豆大的眼泪从怀晴眼角掠下。

&esp;&esp;这些年，她杀了好多人，只为让鬼公子高兴——那时，他会有些兴致讲一讲娘亲的往事。

&esp;&esp;如今，她不用杀人，就可以亲眼看一看阿娘住过的地方。

&esp;&esp;多好啊。

&esp;&esp;明明是好事，怀晴却嚎啕大哭起来。

&esp;&esp;裴绰没再说安慰的话，只是双臂揽起她的肩膀，拥抱着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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