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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动静惹得一整个戏园子的眼都盯过来,茶水淋了他一身,陆蓬舟抬起袖子遮住半边脸,望着楼上陛下的冷刀一样的眼神就害怕的干咽着喉咙。
陛下一抬手扶栏,直勾勾注视着他启唇无声向他说了三个字,似乎是“滚过来。”
陆蓬舟本能猛地将头低下,一门心思的装摔瘸了腿,扶着张泌的腰几次都没站起来。
张泌勉强蹲下来问他:“就这么一下,也不至于就摔断腿了吧。”他说着盯着陆蓬舟发颤的脸颊皱了下眉,“你不是时常伴驾么,怎见着面能吓成这样。”
陆蓬舟拽着张泌背过身:“你没看见陛下那一副要人命的架势,我过去不死也定要掉层皮。”
张泌:“你只不过听几出戏而已,又未犯什么过,陛下好端端要你命作何?”
“陛下喜怒无常,折腾我不用什么由头。”陆蓬舟急的质问,“你不是说陛下在殿中斋戒么,怎御驾不声不响的到了宫外。”
“按礼数斋戒要心无杂念,不为外事所扰,我还奇怪陛下怎才一日就犯了戒,他一向看重朝政的。”
“罢了先不说这个,正好你去陛下跟前露个脸,便说我腿脚不便,待过两日好了再去见驾。记着只说此事,别莽撞多言急于求成,他不喜。”
“我知道,用不着你教。”
张泌起身朝楼上紧张看了一眼,把衣摆理好抬脚走过去。
陆蓬舟偷偷用余光瞄见陛下的脸上又压了几层阴云,他更不敢转过头去看,捂着腿苦丧着脸连声哎呦哎哟的喊疼。
张泌上了楼才低头说了一句话,就听见陛下冷笑着用力敲了一声栏杆,从楼上翻身而下几十个持刀侍卫,戏园子里登时哄乱做一团。
“官府办案,闲杂人等速速回避。”侍卫高声喊着将不一会将满园子的人都赶了出去。
陛下闲庭信步从楼上迈下来,身后随行的太监伶俐搬了张椅子到他身前不远处,陛下勾着一边腿坐下。
一侍卫上前来摸了两下他的骨头,朝陛下跪道:“陆侍卫的腿并无碍。”
陛下用抬靴抵着他的下颌将脸挑起:“欺君之罪,你说该当如何啊?”
“陛下......我只是一时胆怯。”陆蓬舟的话还没落地,身后侍卫的冰冷刀刃就抵在了他颈后。
一道冷气沿着脊背一路涌上来,陆蓬舟一时间噤若寒蝉,仰着脸惊恐的眨着眼动都不敢动一下。
他还不想死......下意识去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眼珠闪着泪望向徐进求救。
他的动作尽数落在陛下眼里,那叫一个妒火中烧,当着他的面明晃晃跟别的男人乞求,陛下此生没折过这样的脸面。
“朕真想一刀砍了你。”陛下失态拽过他的衣领,掐着他的下巴强迫着他将视线移过来。
“我可以死。”陆蓬舟控制不住流着眼泪,从怀中掏出一封圣旨,“不过陛下答应了保陆氏性命,您金口玉言不能出尔反尔。”
“骨头倒是硬。朕总以为待你好些,你便能知情识趣,谁知你这么不知好歹。”陛下吹了下他脸上的泪,“这会就哭有些早了,这里不便,待回宫朕有的是手段教会你。”
陛下一松手将他丢在地上,站起身被人围着往戏园子外去。
他被塞进了一马车里带回了宫里。
乾清宫的殿门刚合上,陛下就抓着他的后领一路拖到那间小书阁里,陆蓬舟被领口勒的有些窒息,死到临头偏生出一丝倔劲,一点不含糊掰开陛下的手指,倚在墙角瞪着陛下大口喘气。
“你真是不要命了,再用这种眼神看朕,朕就把你这眼睛剜了。”
陆蓬舟不屑笑了一声,分明白了他一眼。
陛下瞠目结舌,他实在未见过有人在他面前如此放肆。
他过去将人提起来,一脚踹到膝盖上去,陆蓬舟一下子跪在地上垂着头抓着腿嘶声。
“疼吗?疼就来求朕。”
陆蓬舟保持着那副样子不动,陛下又在他另一面膝盖上踹,“朕一没空看着你,你这腿就想着往外头跑,赏你的园子不住,宫里的寝殿也留不住你,痴了心往那戏园子里头钻。既不知道疼,这腿废了也好,免的总往外头跑。”
陆蓬舟觉得两只腿都麻木失了知觉,一阵耳鸣,伏在地板上根本听不见他的话,直自顾自的哭。
他害怕自己就这么死在暗不见光的屋里,他还未到及冠的年纪,他不想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。
他想见娘亲,想见爹爹,他不知自己的命怎会这么苦。
陛下又拉着他起来跪着,掐着他的脖子面向供着的那尊木佛像,“你可记得,在这里答应了朕什么。”
“答应了朕又不知检点,朕看你往戏园子里头钻就是为了和那张泌私会,对那徐进也是牵扯不清,你到底要几个男人才够。”
陆蓬舟忍无可忍用手肘向后一撞,回头看见吃痛的陛下可笑道:“检点!陛下要我检点什么!难不成陛下真当我做您的妃子了不成,见了外男要掩面退避,锁在闺阁中闭门不出。”
陛下故意捡难听的话来说:“嫔妃尚有名分,你实在高抬了自己,只能在背地无人处向朕奴颜献媚。”
“别忘了,这可是你自己选的,朕叫你检点为何不可。”
陆蓬舟咬牙攥紧了手心,苦涩流下一行泪。
“我选的......?分明是陛下相逼。”
“朕何曾逼你。是你低三下四抱着朕求,朕才勉强允了你。”
“那我现在不求了,我和陛下说个明白。”陆蓬舟冷冰冰看着陛下,张口吐出那几个字,“我不愿...我不愿...我不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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