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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年伊始,朝日微醺,笼罩整个大内宫城。
皇鼓乐声中,百官与公卿齐聚午门,着不同颜色的公服,梁官革带,执象牙笏,由左、右掖门而入,在丹墀东西列班,面北肃立。
接着,皇帝在皇极殿端坐。
丹墀四角响起威严的鸣鞭,在礼赞官的唱喝声中,百官向皇帝行四叩之礼。
鸿胪寺致辞官代百官致辞:“兹遇正旦,三阳开泰,万物咸新。恭惟皇帝陛下,膺乾纳祜,奉天永昌。”①
皇帝道:“履端之庆,与卿等同之。”②
百官拱手加额,山呼万岁。
接着是皇帝致辞,百官跪听,冗长繁复的仪式结束之后,便是皇帝赐宴。
光禄寺的酒菜依旧照常发挥,做的十分很难吃,冷酒冷菜冷扁食,拿到寒风呼啸的殿前广场宴请群臣。
相比之下,许听澜的处境要稍微好些。
中宫已故,命妇去寿康宫向太后请安,按例只需在殿外叩首,但因太后要见此次赈济流民的官员家眷,许听澜也被叫进殿内,与那些勋戚贵妇一道,陪太后说话。
太后是个慈祥温和的性子,又年事已高,从不理会前朝庶务,无非过问几句家务事,且许听澜在这等场合处事,一向谨慎稳重,多听少说,没必要表现的太出挑。
宫人奉上茶点果品,鲜艳的柑橘旁边各有一小碟切的粗细混匀的黄瓜条。
除了许听澜外,其余命妇均是面面相觑,勉强谨守着礼议,不敢交头接耳。
“这是祁王府今年献上的节礼,叫个什么’迎春瓜’,哀家一看,这不是黄瓜吗?居然在三九天里长了出来,还取了这么个喜庆的名字。迎春好啊,寒冬过尽迎春来。”
众人这才敢出声附和,夸赞其稀有珍贵。
又说了好一阵子话,直至前朝大典结束,太后才主动收住话头,赏了每人一串品相上乘的东珠,放她们告退出宫。
此时已是辰时正,太阳东升,高高挂在天上。
夫妻二人在宫外汇合,在马车里卸去冠戴公服,换上寻常衣裳,一路驶到淮扬楼,直上雅间叫了一桌好酒好菜,躲开儿女烦扰,小酌三杯,美美的吃了一顿。
回到家里,怀安围着他们绕了三圈,奇怪的问:“你们怎么换衣服了?”
“前院换的。”沈聿托词道。
芃姐儿扑到爹娘身上,闻闻这个嗅嗅那个,咦?还带着花雕味呢。
“怎么像个小狗似的。”沈聿有些心虚的抱起女儿。
“清炖狮子头!”芃姐儿准确说出一道菜名,正是夫妻二人背着他们点的菜之一。
“咳。”沈聿干咳一声。
许听澜顺势将芃姐儿抱手里,大步往院儿里走:“芃儿想吃清炖狮子头啦?娘亲这就给你做。”
“不用了,不用了……”芃姐儿娘亲被抱着越走越远,朝老爹伸出小手求救。
沈聿视而不见,低头看向怀安:“你又想吃哪道菜,一并给你娘说说。”
怀安惊恐摇头:“没有没有,我是好孩子,不挑食!”
沈聿满意一笑:“换衣裳,爹带你去拜年。”
怀安讨价还价:“能不能只去王府,不去郑阁老家?”
“你说呢?”沈聿反问。
怀安叹了口气,又问:“为什么大哥不用去?”
沈聿道:“大哥要单独替我去好几个同僚家中拜年,你要跟他换吗?”
怀安拨浪鼓似的摇头。
沈聿命怀铭去见的故交同僚,不是家中有适龄女子,便是下一科春闱极有可能担任主考同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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