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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厢里,沈青梧小心的从袖中拿出车夫递给她的方形物体,却是一个拇指大小的陶土制成的盒子。
她将瓶口打开,里面赫然藏着一张纸条,纸上只有一行字:明日提审,只听,莫言。
?!
沈青梧定定望着“莫言”二字,眼底凝起一层深雾。
这场暗战,比她想的还要复杂。
周琛的反咬是假是真?苏知府让她“莫言”,是护她,还是另有算计?
车外的风雪又起,夹杂着马蹄声与风声,搅得山路愈浑浊。
沈青梧闭上眼,将那纸条塞进袖中,明日的提审堂,怕是比这山路更难走。
墨色天幕中悬着一轮冰魄似的明月,清辉泼洒在青石板路上。
戌时五刻的梆子声刚过最后一响,车夫猛地甩了记响鞭,堪堪在沉重的朱漆城门闭合的前一瞬,带着城外的寒气驶进了城。
赶车的马夫长舒口气:“差半柱香的功夫,咱们就得在城外冻着了。”
马蹄声由远及近,鸿影勒住新得的枣红马缰绳,凑近最前面那辆马车,压低声音问道:“大人,眼下是去驿站歇脚,还是直接去按察司行署?”
车帘被一只素白的手掀开,沈青梧探出头来打量了一下周围。她转头望向身侧:“顾医师,劳你跑一趟按察司,看看孙承宗的身子骨如何了。”
车窗里传来一声清浅的应答,顾辰晏微微颔,鬓角丝被夜风吹得微动:“分内之事。”
沈青梧当即敲了敲车辕,马夫立刻勒住缰绳。
她抬眼看向立在马旁的王二,叮嘱道:“等顾医师诊完脉,你们直接回驿站即可,不必在此等候。”
说罢,她动作利落的上了后面那辆挂着白玉兰香囊的马车。
王二看得一愣,连忙上前两步:“大人,您这是要去苏知府府上吗?”
见沈青梧点头,王二眉头顿时拧成个疙瘩,声音压得更低:“大人,这会儿都快亥时了,深夜拜访怕是不合礼数。再说城里近来不太平,昨儿还有夜巡的兵丁遇着歹人……要不属下带两个兄弟陪您去?”
“这可不像是你说的话,你怎么也跟周明一样学会唠叨了?”沈青梧轻笑一声,她随意摆了摆手:“鸿影的身手你又不是没见过,有她跟着,你还不放心?”
王二张了张嘴,终究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。
他望着沈青梧的身影隐入车帘,只能无奈拱手:“那大人万事小心。”说罢,便引着顾辰晏往按察司的方向去了。
夜色渐浓,街边灯笼的光晕在青石板上晃出几道斑驳的影子。
王二见顾辰晏一路沉默,眉峰始终蹙着,忍不住开口解释道:“顾医师别多心,孙承宗前几日生了场大病,差点没熬过来。幸亏大人找到了下毒的人,连夜寻来解毒的方子,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。”
他顿了顿,刻意放缓语气:“明日就要提审他,大人是怕有人夜里再动手脚,才让您先去瞧瞧。在咱们这儿,您可是大人最信得过的人。”
王二的最后一句话落下,顾辰晏紧蹙的眉头果然舒展了些。
他望着前方摇曳的灯笼光,沉默半晌,还是忍不住问道:“方才那位鸿影姑娘……是新近入县衙的?先前随大人出巡,似乎未曾见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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