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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锦玉不知道,她又一次被霍弦月问得哑口无言。
她忍不住想,她过去百年所选择的生活难道有什么不对吗?
师兄又是怎么想的呢?
萧锦玉神思不属,差点直接撞上了从后山草药园过来的谢迎。
“师兄!”萧锦玉叫住了他,认真的说道:“师兄我有事想跟你说,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?”
谢迎虽然不知道师妹怎么了,但还是温和的点了点头,跟着萧锦玉在一侧的亭子中坐下,还设了一个隔音罩。
萧锦玉看着一如既往的谢迎,只觉青云秋月皆在师兄的眼中。
“师兄,你会同我结契吗?”
萧锦玉果断的问道,她确信这是属于她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,不是被别人推着走的,也不是被霍姑娘逼迫的。
谢迎见她又是这个问题,温和的笑笑,摸了摸她的发髻,“怎么又问这个问题,霍姑娘又逗你了?”
“这是我自己想要知道的!与霍姑娘无关!”
萧锦玉圆滚滚的杏眸中没有半点笑意,她带着些许质问的意味,“为什么师兄你会第一时间想到霍姑娘?”
谢迎沉默了,良久他才叹气道:“因为会问这样问题的你,已经不像是从前的萧锦玉了啊。”
萧锦玉疑惑的皱眉:“什么意思?”
“霍姑娘是不一样的。”谢迎慢慢的说着,眼中流露出一些可称为温软的情绪。
“一旦遇见霍姑娘的事情,我就会变得不一样。”谢迎看着萧锦玉,“师妹,你也是。”
“所以每当你有什么不同于从前的出格言行,我很难不想到她。”
“什么是出格言行?”萧锦玉也意识到了不对,她不解的质问,“我所言所行皆出自我心,何来的界限和规则,又是谁来量定我是否出格?”
“原来我在师兄的眼里,在大家的眼里,就是这样被看待的吗?”
“因为是一个生活在格子里的木偶,所以不被允许有不符合你们期待的言行吗?”
“……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谢迎不知该怎么说,萧锦玉是生活在格子中的木偶,他又何尝不是呢。
一直背负着父母的死,一直背负着掌教大师兄的责任,一直只能够无所畏惧的挡在众人前面,他又何曾有过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呢。
永远按部就班的,按照着别人对他所期待的那样走下去。
成为上清宗的掌教大师兄,成为雩风仙君,在仙盟一马当先扫清所有魑魅魍魉。
如众人所想那般和师妹结契,成为最般配最合适的道侣。
然后接任上清宗的宗主之位,带领上清宗在仙盟中获得更高的地位和更大的权力。
直至飞升或是死在某一次雷劫之中。
他漫长的一生,能够一眼望到头。
但他如今不想这么做了!
他想和霍弦月待在一起,感受着自己的情绪如同琴弦那样被她随意拨弹,体会他从未曾体会的感觉。
他想去帮霍弦月找到塑灵根的材料,他想看见奇迹的发生,他也相信着,奇迹,会在霍弦月身上发生。
他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刻霍弦月会做出怎样的决定,而她又会为她的决定去冒多大的险。
这些每一个不确定的时刻,都让谢迎心跳失序,让他对每个下一刻都变得无比期待。
他一直逃避着萧锦玉的问题,因为他知道,如果霍弦月当真提出让他不要同师妹结契,他真的会答应。
霍弦月总有办法说服他,而他从来也拒绝不了霍弦月。
只是这实在愧对师妹,谢迎知道,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人,应当是师妹。
师妹陪伴了他最艰难的那段时光,他今日所得的一切,都有师妹的一份付出所在,所以他说不出口,他无法主动告诉萧锦玉。
‘是的,只要霍弦月开口,我什么都会答应。’
所以他一直逃避着,直到萧锦玉终于直接的来质问他。
他这才发现,原来他们两个,都只是被众人所期待的,那一对最合适、最般配的木偶。
一连几日,霍弦月都再未见到萧锦玉,而谢迎似乎也在有意避开讨论此事。
霍弦月一贯识趣体贴,且如今她全副心神都投在弟子选拔会上,也实在没精力去打探这师兄妹俩究竟闹了什么囹圄。
她想要做的事,从来不会因为没了谁,而就此停下。
没了萧锦玉陪练,霍弦月便自己练习对于灵力的掌控度,一点点雕琢,直至她能够用灵力给那筷子般的细竹片篆刻上繁花。
连谢迎都惊异于霍弦月的耐心和天赋,这般细致入微的操作,便是换作同样年纪的他,也未必做得到。
霍弦月必然是一个会带来奇迹的人,而他想要亲眼见证这奇迹的发生。
即便为此,要否定他从前所有的人生,也在所不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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