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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铮——”似是有人拨动琴弦,微微一声清响,若虚跃出虚空,乖乖巧巧落入顾云庭掌心。
好宝宝。顾云庭捏了捏挂在若虚剑柄上的碧青剑穗,然后融去剑身寒冰,取下被冰封住的银镜还给贺兰越。
顾云庭一手持着若虚,另一手则拿着一只紫金葫芦,这是昆仑宗门内弟子通用的传音葫芦,书中曾描述过用法。
此刻那葫芦频频震动,一条条讯令挤在葫芦肚子里想钻出来。
“西城门准备重光镜……”
“卯乙、卯丙区两人汇合结队,去查南三街……”
“子丁回查灵心坊……”
“若发现异样,藏好自己再传讯……”
忽地,那领头修士的葫芦也和其他弟子的葫芦一样震了一下。
条条训令之中传出一个陌生男子声音。
“我在听。”
“——!!!”有昆仑弟子手持着葫芦,听到这句话差点把自己法器扔出去。
那声音清清泠泠,本若林溪清涧,但在这冷月之下突兀响起,清冷便成了教人毛骨悚然的寒意。
领头修士脸色相当难看,他御剑拉起高度俯瞰地面,夜色朦胧,他飞得越高,所见越多,却也看得更加模糊。地上行动的人影,不是穿着伏黎府兵甲胄,就是穿着他昆仑黑白交搭的弟子服,他看不清人脸,看哪一个都像是潜入化形的妖物。
而普通弟子不论身处空中还是地面,都有些害怕,只觉得那妖物已经钻进了自己的葫芦。他们一言一行都会被那妖物知晓,撞到了妖物纵然藏起来,但只要传讯就会暴露自己……
顾云庭吓唬完人,就把葫芦还给了那倒霉弟子。
他只需要废掉少顷昆仑宫修士间的通讯,让他们相互猜忌、胆战心惊地乱上一阵。至于混乱过后,昆仑修士们是清醒还是糊涂,会不会想出对策,顾云庭完全不在意——
因为,他已经到了想到之地。
永安街上,辛宅是一座两进院落,绝不清贫,但也谈不上大富大贵,只是一家寻常富户。
顾云庭拉着贺兰越站在辛宅之外阴影处,闭目慢慢铺开神识。
整整两进院落,纵然以顾云庭的神识,也无法覆盖到一草一木,只能模糊探清分布。
若非若虚是他的本命法器,与他心灵相通,感应距离远超一般神识范围,刚刚他也无法逗弄昆仑修士。
贺兰越贴墙而立,他如今尚未拔个儿,身量不高,只要往墙边一贴,月亮照着高墙投下的影子,就能把他整个人完完全全藏住。
贺兰越双手抱臂,视线落到对面墙上贴着的两张通缉令,一张画的是他旁边这个人,另一张是他自己,只不过画的是他入魔时的模样,玄鳞蛇瞳,目挟凶戾,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句一顿能吃三个人。
这对通缉令一路过来,他们已见过两次,通缉者真是生怕漏下哪条街巷,少了半条线索。
忽然一道清凛凛的嗓音响起:“进。”
贺兰越回头,看见身旁人已经睁开了眼,他无声眯眸,然后提气纵身,玄黑衣摆似鸦羽滑过墙头,悄然无息落入院中。
贺兰越从单膝跪地的姿势起身,一片阴影同时投在他头顶。
贺兰越抬起头,发现顾云庭已来到他身后,正低头看他。两人撞上视线,顾云庭无声启唇,用口型道:“走。”
顾云庭刚刚用神识扫过,已摸清这座宅院构造,他与贺兰越落地之处是无人看顾的小后院,发完命令,顾云庭迅速领着徒弟潜进后罩房。
后罩房内陈设简单,靠窗一列北方火炕,虽无人居住,但炕上也铺了一床靛青棉褥防寒防尘。
顾云庭取出玉牌,未注灵力,玉牌便已亮起,深色褥面随之透出蒙蒙青光。
——设阵之人竟将传送法阵藏在床褥内。
青光蒙蒙,四壁悄悄,历经一日一夜险象环生,顾云庭终于可以向徒弟宣布:“回山。”
孤月无依,冷屋少灯,一片寂静之中,青光闪烁,两条人影勾勒而出。
顾云庭还未扶着贺兰越立稳,兀然听见一串稀落掌声,打破了连琼峰的寂静:
“不错,几月不见,你居然混出个全城通缉的排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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