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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小剑(第1页)

“回来了?”

门扉开合,一道雪色人影进入屋内。

昙渊倚着座椅,两条腿都放肆地架到书案上,他撑着侧颌看向来人,悠悠哉哉地打了句招呼。

白衣仙者冷淡横他一眼:“还不走?”

“用完就扔,你属白眼狼的?”昙渊虽骂,笑容却未敛,显然已经对这般态度习以为常。

“本座不打白工,”他疏放起身,从桌后绕出,踱到顾云庭身边,“既帮了你忙,那你就要谢谢我。”

顾云庭嫌恶般移开眼睛。

他面上凝霜,启声却问:“怎么谢?”

昙渊霎时惊讶,单挑左眉:“你今天这么好说话?”

顾云庭依旧轻轻别着眼睛,不与昙渊目光接触。灵冲或许可以理所当然地憎恶昙渊的同时要求昙渊帮忙,但他毕竟不是灵冲,投桃报李才是他的理所应当。

昙渊等了会儿没等到回话,也不恼,手腕一转,从袖中翻出一样东西来,直戳戳秀到顾云庭脸颊旁,英俊脸上反倒流露出得意的神色。“这把剑让我带走。”

什么剑?

顾云庭瞳光移向颊边之物,只看见一个圆顿顿的木剑头。

他微微侧颈,拉开距离,才将那剑全貌收入眼中。

那是一把木剑,长不过一尺出头,木质笃朴,边缘圆顿,与其说是“剑”,不如说更像给孩童启蒙用的玩具。

这是何剑?

相同的疑问再次浮上顾云庭脑海,他眉间挤出道浅痕,正思索,忽然瞥见余光里昙渊亦注视着手中圆滑无锋、滞钝呆朴的木头剑身,一向戏笑无忌的脸上竟显出几许认真和怅惘。

顾云庭脑内电光石火间回忆一现,劈手夺向身旁。

昙渊似乎早有准备,将剑向背后一藏,足下蹬旋,犹如一朵赭色飞蓬,眨眼飘到一丈外。

“谁允许你乱动?!”

昙渊呵了一声:“你让本座做‘连琼峰主’,那自然储物空间也是本座的。”

真是强词夺理!

那把剑是贺兰越的母亲,昙渊与灵冲的阿姐,紊流褚氏的传人,褚清朵做的。

她为了给两个弟弟启蒙曾削出两柄木剑。

灵冲一柄,昙渊一柄。

但昙渊不喜欢,这把剑自褚清朵做出来送给他,三十余年连剑锋都未曾开。不止一把剑,凡褚清朵给他的东西,他都以之为负累、弃之如敝履,扔在冰原随意落灰,自己四处游乐,最后这些被遗弃的东西,还是灵冲一个一个拾走。

而他连一个可以当做念想的物件都没能留下。昙渊大掌用力,攥紧那柄如今于他而言小到有些滑稽的剑,桃木剑身根底有个小楷雕刻的字,岁月盘出的润浆填进刻壑模糊了字形,只能隐隐约约辨出那字似是上日而下云。他指腹按住那个字,颌线绷紧,声音一字一沉:“本就是本座,本座为何不能拿?”

对面唯有安静。

清俊高挑的仙者此刻褪尽清雅,再不复原本的疏淡出尘,简润如墨的漆瞳压上审视,如同蛇信刺向昙渊,整个人仿若阴怨缠身。

昙渊顶着他阴寒的视线,面色同样阴沉如水。

对峙无声,阴然寒怖的仙者却始终没有动手。

昙渊收收目光,道:“我走了。”

对面依旧无声。

昙渊大步便走,行到门口时却顿住,他手掌按住门扇,身体转回来,晃了晃手里的剑,嗓音沉沉:“本座走了。”

没人拦他。

“放下。”

门扇打开,昙渊背后骤然响起一道冷冷的少年音。

贺兰越劫在院中,阴鸷漂亮的眉眼着了疏离,不见恨与恼,只是那样淡淡地、平静地陈述着冷蔑。

“放下,或者我用它给你刻坟。”

他一直在外面偷听!

昙渊手按门扇的动作一僵,缓缓转过身,火纹眉心微跳,唇角勾起一抹讥笑,眼神却冷如寒潭。他低头打量贺兰越,嗓音拖长,带几分戏谑:“刻坟?呵……小白眼狼,口气不小,你若不是本座的外甥,本座早打断你的腿了,还轮得到你在此狂言?”

“放下她的东西,”贺兰越对昙渊的威胁置若罔闻,冷然对着他,“你不配碰。”

昙渊脸色骤然沉下来:“不配?本座怎么不配?本座如何不配?”

“你上辈子不配,这辈子不配,下辈子更不配。”贺兰越说得斩钉截铁。

“哈……”昙渊一瞬间被贺兰越气得有些失语,他也不明白贺兰越从何而来对他如此大的恶意,手腕一翻,干脆将小剑收进储物镯,掌下开始酝酿灵力,“本座的姐姐,真是有一个好儿子,可惜没人——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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