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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可——!”温子服从队尾匆匆赶来,但为时已晚。
血从胸膛飙出,温热的躯体倒下,腥色与被践踏成泥污的脏雪混到一起——局面,彻底无可挽回。
恐惧早已铺好爆发的底火,此刻愤怒与仇恨更如一滴热油入锅。温子服一边洒出法宝维持局面,一边眼皮狂跳。
要被押送出关的“孽人”不只有尚未发觉自己血脉的混血,其中不少混血正是因为已开始修炼,才露出端倪,被“猎孽人”擒获。他们论起修为与道云宗精英弟子不相上下。
这些人身上本该都设有封印灵力的禁制,然而就在刚刚,温子服余光瞥见竟好几人摆脱了禁制,与道云弟子打斗起来,为同族开路。
一切失控也不过发生在几息之间,理智与秩序荡然无存。呐喊声、哭泣声、惨叫声交织在一起,响彻云霄。
场面混乱不堪,忽地有人惊呼——
“山塌了——!”
“是雪崩!!”
群情鼎沸之中几声呼喊不能引起所有人的注意,但紧接着,崩雷般的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从众人头顶传来,不可抗拒地压过了一切人声喧杂。
万顷朔雪,迸倒如倾。雪浪排山倒海地席卷而下,恍惚之间仿佛整座山都在震颤,巨鸣响到极致,反而让人感觉世界重归寂静。
修者修道,以近天地,然而天地显威,方知人之所能,何其渺渺。
所有人都抬起了头,望着千年积雪似怒涛奔流,从山巅俯冲直下,冲到眼前,只不过需要一息、一瞬。在最后的刹那,有人木然地仰着头,看着灾祸从天而降,有人发疯一样向山下奔去寻求一线生机。道云与昆仑的弟子不约而同御剑而起,急急冲向崖外希望可以逃出雪崩的范围。
大难临头之际,有人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。“停了?停了?!”
只见磅礴的雪浪,好似脱缰的骏马被人拉住了缰绳,齐齐刹停在空中。
然而,还没等众人脱离震惊开始欢喜,停住的白色洪流再次滚动。
只不过这次雪涛倾泻的速度变得很慢很慢,像是挂在杯壁上的水珠,一点一点,缓慢而低速地滑向底部。
这给了人们喘息的时间。
“劫煞!”
飞回崖的练无意一把掷出自己的本命法宝,煞气缭绕的黑刀在空中分成七柄,快速旋转起来,煞气由刀锋喷薄而出,织出七片圆形的结界,消融雪花。
而回过神来的“孽人”们发现:陵应崖上清空了!看管他们的道门中人都飞到了断崖之外,现在,此刻,没有任何人阻拦他们逃跑!
意识到这一点的“孽人”争先恐后地奔向陵应崖外。
温子服无奈地看着人一个个从自己身边跑过,却无暇拦下。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碧绿的圆形种子,撒到地上,种子落地立刻开始生长,粗壮的藤蔓破种而出,但长出的藤蔓没有伸到逃跑的人脚下,反而向上结网,编织出一个个绿色软笼。
温子服一脸纠结地挥挥长袖,招呼周围跑不动的人:“躲进来!”
跑的跑,哭的哭,尖叫与慌乱之后,千钧巨雪终于轰然压下。
一切都被寂静淹埋。
……
顾云庭在一块山壁后落下。披着兜帽的雪白身影晃了晃,撑住了旁边的山壁才没有摔倒。
他将额头枕到自己手背,闭上眼睛低低喘气。强行拉住雪崩的落雪透支了他的灵力,现在他感觉一阵阵的恶心。
若非这具身体修炼的功法合适,冰雪同属一系,今天他能否拖住那落雪一时片刻,还是两说。
勉强调匀气息后,他扒了扒山岩,却没用上力。仙者贴在石壁表面的那只手正不受控地颤抖着,整个手背青筋凸起,其余地方却是骇人的苍白。
顾云庭努力半天,只碰下几捧扑扑簌簌的石屑。
落石又窸窸窣窣地滚过来,顾云庭垂眼看着那几颗小石头在他脚边摇摇晃晃跟卖萌一样,低叹一口气,干脆放弃站直的想法,手臂一松,整个人软到冰凉的石壁上。
他靠着山岩,抬起手腕将五彩绳举到眼前,灌入最后一缕灵力。
赤红的坠子微微摆动,顾云庭扫了一眼就放下。他没细看朱砂坠究竟指向哪里,但肯定不是连琼峰。
顾云庭枕着山岩,面容隐在兜帽的阴影里,低微地从嗓子里发出两声冷笑。
他现在只想干一件事——就是逮着贺兰越那个小兔崽子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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