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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日我也在街上,瞧见令弟接你回去,还感触颇深。只觉姑娘的家人如此开明,必然是十分疼爱你的。”
“有这样的父母亲人守在身边,咱们抛开那些烦心事,快快活活过日子不好吗?怎么跑这儿来,还是说令尊只是做做表面功夫,回去之后骂你了?”
此话一出,那祁氏女却头一别,无声的饮泣,似是更加伤心欲绝了。
宋琢玉顿时慌了,抬手一巴掌扇自己脸上,“哎哟,我这张破嘴,净说些混账话。姑娘快别哭了,全是我的错,有什么气只管往这儿撒!”
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,仿佛恨不得让祁氏打他来泄愤似的。
“扑哧”一声,面前的女子终于破涕而笑,只她一抖,眼里的泪便又扑簌簌的落出来。
宋琢玉看着,只觉得心也跟着疼了,差点想抬手帮人擦拭。
却见祁婉君侧着头,朦朦胧胧的愁绪流于眼眸里,声音轻若柳絮,“非是他们之过,是我。”
“我只恨自己不孝,让爹娘蒙羞,让弟弟担忧,家里因我备受指点。”
“或许真该如他们所说,夫君既逝,我亦该随他而去,好全了那份忠贞之名。”
“唉呀,哪有这个道理的!”
宋琢玉听得直抓脑袋,他恨不得把自己的理念全部灌输给祁婉君,“那人若真是个好的,你说你们情比金坚,恩爱甜蜜,你想为亡夫殉节,我不阻拦你。可事实上呢?”
“背弃师恩,苛待于你,这叫无情!你替他操持后宅,连嫁妆都挪用,可他却拿着你的钱去花天酒地,另觅新欢,甚至纵容家人你百般磋磨,这叫无义!”
“此等忘恩负义,薄情寡义,狼心狗肺之辈,你犯得着为他赔上性命?”宋琢玉越说越气,“你又置珍爱你的爹娘亲人于何处?”
“你爹清名一世,冒着被参的风险也要把你接回来,你弟弟,小小年纪带着那么多人为你找回场子,他们都不惧流言,你还害怕什么?”
那嶙峋的肩膀颤抖着,细细的哭声终于抑制不住似的呜咽出来,闻者无不伤怀。
好半晌,等到对方发泄够了,宋琢玉才把手帕轻轻递过去。
他直视着面前人,仿佛刚才所有的苦心劝说都是为了铺垫最后这句话,“姑娘,为那种渣男而死,真的不值得。”
你分明可以拥有更好的。
绞着帕子的手一紧,祁婉君怔怔的看着那双认真的眼眸,不知怎的匆匆点了点头又飞快低下去。
气氛忽然变得微妙起来。
直到山坡上传来婢女的呼喊声,宋琢玉这才摸了摸鼻子站起来,“想来是祁姑娘的身边人找来了,你快些上去吧,我就不送了。”
免得到时候被发现和他待在一起,不好解释。
祁婉君见他转身要往丛林深处走去,莫名地,有些慌乱的叫住他,“多谢公子开解,还望公子告知姓名,好让家父筹备谢礼.......”
宋琢玉摆摆手,头也不回的道,“道谢就不必了,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,花间浪子宋琢玉。”
正所谓,万花丛中过,片叶不沾身。
他的口号就是,绝不单恋某一枝。
.
然而话不可说得太过,过满则溢。
就像他立誓自己从不招惹良家女子,可最后还是跟祁婉君牵扯出了一段情,白白让两人相视泪眼,断肠心碎。
宋琢玉有一刻,是真的觉得自己可以放弃所有,只爱祁婉君一人。
但是真爱无法抵万难。
老丈人发了话瞧不上他,不同意这桩婚事,小舅子又在一旁煽风点火,还有好友给他倒泼冷水。
这份感情终究是无疾而终了。
他看不懂好友眼里的戒备和敌意是为何。就像他不明白,明明祁长风很欢喜他的靠近,可又为何在他提出想做对方姐夫的时候突然勃然大怒,翻脸无情。
罢罢罢,宋二枯坐阶前想了一整夜。
到底是决定不再打扰。
他自己都不确定以后会是怎样,没道理赔上姑娘的一辈子。
正如之前所说——
祁姑娘,值得更好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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