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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听晚想,她应该要问清楚的。
只是在去往东宫的路上,勇气好像一点一点逝尽。
她只得翻来覆去的想,将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全数回想了一遍。
好像……是从她偶然撞见太和殿前那一幕开始。
因为害怕被牵扯进去,她想来想去也只想到逃避这个法子,她刻意回避,想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过。
可如果太子殿下还是察觉到了呢?
他不仅察觉到了,更找到了她的家人作为要挟。
除此以外,江听晚想不出别的原因。
她有些无助,想太子殿下实在不必这般大费周章要挟,她已经什么都不敢说了。
*
今日无雪,云雾散开,久违的阳光笼罩着皇城。而越往东宫越寂静,到最后已然看不见一个人影,如死寂般萧条的冬日,无端让人更紧张。
云荷并不相信自家娘娘听上去就是胡扯的话。
但待通报的内侍走出,她也没寻出更好的原因来,上前惶恐道:“我家娘娘求见太子殿下,学习……”她看了眼身旁人,缓慢道:“茶艺。”
实际上,江听晚想了许久才想出这个借口,她心下同样紧张,不知太子殿下是否忘了这回事,揪了揪袖摆。
“淑妃娘娘?”出乎意料的,内侍连犹豫都没有,立刻恭敬道:“殿下今日不在宫里,不过殿下交代过,若娘娘说要找他品茶,直接进殿等就成。”
于是很快,江听晚被带到一处偏殿。内室温度适宜,靠窗放着一张黑木书桌,另一边是一整面墙的博古架,架上许多黑色木盒重重叠叠,日光倾斜洒在那些黑色木盒上,莫名显得有些诡异。
这是别人的地方,江听晚不敢多看,很快宫女端来点心茶水,她规矩地坐下。如若说方才还有机会折回去,现下已到东宫,她也只能等。
只是江听晚没想到,这一等,却等到天一点一点暗下。
宫女第三次进屋奉茶时,多看了眼,方才那杯冬茶没有被动过,她收起泛凉的茶盏,笑得一板一眼:“娘娘试试,这一盏呢是白毫银针,白香的香气会温和许多,没有那么冷,用盖碗泡制最佳,香气醇厚,入口怡人。”
江听晚垂眸,那盏白茶被放在她的右手边,她没有说话,收回目光。
待茶凉了,很快又有宫女进来替换。
茶香一直缭绕着整个偏殿,这时侧眸一看,天已经彻底黑了。
江听晚就这样等了一整个白日,她数不清宫女一共进来换了几次茶,只觉得自己正被一点一点沁染上这股冷香。
她开始有些无措,这样的独处,不仅没让她冷静下来,反而越来越乱。
如果太子殿下今日没时间,她也可以改日再问。
江听晚实在等不下去了,正起身往外走,眼前紧闭的隔扇门终于被推开。
泄进屋内的一阵冷风吹得她清醒了些,她看着来人合上门,然后缓步朝她走来。
背光的角度,使得他眉骨沉在阴影里,无端有些深邃。
谢斐停在她身前一步,然后他温声同她解释:“孤白日在听政殿批阅奏折,辛苦娘娘久等了。”
江听晚有些紧张,她想说不辛苦,偏殿里燃着地龙,又有宫女端茶送水,实在算不上辛苦。
但她等了一整日,已经懈于寒暄,她心里乱得一塌糊涂,只想将事情问个明白,然而一个字还没说,肩侧一凉。
谢斐抬手压在了她的肩上。
男人太过高大,这样近的距离,使她像被罩在了他的影子里。他声音温和,落在女子肩上的手也只是虚虚拂过,然后体贴至极道:“先坐。”
江听晚忽然就忘了自己原本要问什么,反应过来时,她乖顺地重新坐下。
月浅灯深,灯架上烛光明灭。
而谢斐不疾不徐坐在了她的身侧,看一眼案几上凉了的茶,笑问:“今日品了这些茶,娘娘可有喜欢的?”
黑夜无端带来一种微妙的氛围,他语气平淡,仿佛真的只是来同她聊茶的,悠悠将她心底的一番话全数堵住。
江听晚只好摇头。
“都不喜欢?”谢斐手中把玩着那瓷盏,慢悠悠问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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