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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辰尚早,天光清透如琉璃,云絮舒卷。
明蕴扔下明怀昱去了庖厨,再出来时手里提着食盒,朝祠堂的方向去。
等她到时,明怀昱已在牌位前立了许久,烛火将少年单薄的身影拉得很长。听着脚步声,他才转头快步上前接过食盒。
明蕴用帕子擦着牌位上的薄尘,指尖在上头名字上停留一瞬。
家里不曾挂画像。
旧年光阴到底泛了黄,她蹙眉细想时,竟拼不出母亲完整的眉目,只剩下朦胧的轮廓。还有那绣着缠枝莲的袖口拂过脸颊时,带来的阵阵月季香。
明蕴取出三根香,就着蜡烛点燃。
“去,给母亲上香。”
明怀昱接过来,跪下拜了三拜,做好这些,他才开始询问。
“阿姐,府上到底出了什么事?”
明蕴语气随意:“不值一提的小事,你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明怀昱心里不是滋味,攥着拳头。
他虽为幼弟,并非稚子,亦有护着阿姐的心思。可他一个学业都要阿姐操心的人,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。
明蕴没去看他,只静静看着香燃尽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。
“母亲在时,只要我生辰,她都会去煮碗阳春面。”
“她不善下厨,煮出来的面总是糊成一团。那时我娇气,只尝了一口便嫌弃地推开碗,如今却念着那粗粝的滋味。”
她取出食盒,照旧和往年一样,用空碗装成三份。
其中一份放到鎏金牌位面前。
细白的面条上缀着几片嫩绿的菜叶,清汤里飘着几点油星,热气袅袅。
“她要是还活着,能尝一口,怕是都要惊讶,当初那个吃饭都要喂的小丫头,竟能揉出那么筋道的面了。”
“这也是我每年今日都要下厨的缘由。”
她没管明怀昱,端起自己那份,随意去蒲团上坐下。
明怀昱抿唇。
“不过,她离世前最放下不下的,应当是你。”
明蕴瞥他一眼:“你那时学话慢,还不会喊阿娘。”
明怀昱就很难过。
“但也算好学,总爱抢我书桌上的毛笔。”
明蕴:“再看看你如今……,你当着母亲的面,且告诉她,这次秋闱可是要闹笑话了?”
明怀昱:……
兜这么大的圈子,重点在后这句吧。
明怀昱羞愧。
“我……”
明蕴语气平缓:“我可曾拧着你的耳朵,命令你必须考中?”
明怀昱小心翼翼。
没有。
毕竟他是扶不起阿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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