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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,一早城门一开,庄子的婆子直奔明家。
胡婆子早已等候多时,直接领着人去见了明岱宗。
不过多时,静寿堂那边就闹出了好大的动静。
本该上朝的明岱宗得了噩耗浑身都在发抖,不管不顾闯入明老太太的屋子。
“母亲!柳氏那边可是你……”
不等他质问。
“是!”
明老太太像是早就猜到他会过来,穿戴整齐在小佛堂上香。
“若是个妾,打杀了也就打杀了,偏偏是你的继室,入了族谱。”
她虔诚对着佛系上了香,这才拨动着蜜蜡佛珠:“岱宗,你要为了她,去顺天府告发我吗?”
明岱宗披头散发,如何不崩溃。
柳氏体贴入微,伺候他多年!
可他身为孝子,父亲去后,家产被叔伯占为己有,母亲为了凑他的束脩,就差挨家挨户乞讨。
“母亲。”
他嗓音发抖,眼圈红得滴血。
“昨夜儿子万般求你,保证不再去庄子,一切等您平息怒火再讨论柳氏的去回,母亲可是应了我的!”
原来只是稳住他,不让他去庄子坏事?
明老太太冷声:“区区柳氏,竟让你这般失态,我只后悔没早点送她去死。”
“她到底给你添了子嗣,消息我让人压着,等家里哥儿考完了,再给她体面下葬。也不算亏待他。”
可不能影响科考。
明岱宗身形猛地一晃,眼前昏黑骤临。胸腔间那股无名火窜涌而上,直冲颅顶。
“哐当”一声爆响,身旁紫檀木椅竟被他一脚踹得凌空飞起,重重砸在墙上,霎时木屑四溅。
“您怎可这般逼我!”
“她可是儿子的枕边人!”
胡婆子瞳孔一缩,大气都不敢喘。
明老太太却不予理会,自顾自道:“柳氏终究是填房,蕴姐儿按礼法唤声母亲便仁至义尽了。徐明两家婚事,岂能因她而耽误?且不说徐世子也不小了,不好让他等三年。我年纪大了,保不齐哪日就去了,是盼着能送她出嫁。也无需等孝期满除服了,婚期不必改。”
“卓哥儿为母守丧是该的,便是这回考中了,在家中沉淀沉淀也没有坏处。”
“待事情过去,母亲再给你挑个温顺的可心人。可不要小看女人,唯有内宅安稳了,男人在外头闯,才能没有后顾之忧。”
“不满发泄可以,可别为了她坏了你我母子情分。这屋子你全砸了,母亲也不拦。但出了这门,就不许了。”
“你如今是尚书,给圣上好好办事,日后不愁没法加官进爵,光耀门楣。”
她低头去看手里的佛珠。
送佛珠的人曾笑容晏晏的冲她笑。
——“这是特地找高僧开了光的,婆母可得日日带着,有神明护着您呢。”
可惜那人去后,其中一颗珠子都摔出了冰裂纹。
见明岱宗失魂落魄,也不知听进去没有。他双腿发软,人就要往前跌去,被胡婆子扶住。
胡婆子意有所指:“不过是家里死了人,夫人去庄子前就病得厉害,可见是天要收她。”
“除了大姑娘,家里的哥儿姐儿可都还没婚配,全指望您呢。老太太年轻那会儿为了给您送饭,外头下着大雪,桥又塌了,只好撩起裤脚从冰凉的小溪踏过去,老爷您读了几年的书,老太太就送了几年,以至于但凡阴雨天,老寒腿就发作疼得要命。老爷是家里的顶梁柱,就靠您撑着,可得站稳当了。”
“您……可不能不孝啊。”
这话将明岱宗钉在原地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他缓缓蹲下身子,痛苦的抱住脑袋。
明老太太走过去,用拐杖敲了敲地面,发出砰砰砰的声响。
她弯下腰。
“你寒窗苦读才得以效忠朝廷,可别为了个不足轻重的女人,毁于一旦。”
“她柳氏是什么玩意?不贤不德。你不比先前了,咱们并非还窝在老家那小城池。上任尚书年迈辞去,这位置空缺不少人当做块肥肉盯着,我不懂官场,可也知其中势力盘根错节,偏圣上选了你,那些人能服?只怕逮着错处就想把你往下拉,说四面楚歌也不为过。柳氏那种搅家精咱们处置了才好,若她回头惹了不该得罪的贵人,别说她,整个明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!她只会是你的拖累!”
“孰轻孰重,心中得有数。”
————
明蕴用着早膳,映荷从外头掀连疾入,气都没匀,急喘数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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