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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加莎顿了顿,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了令季言秋于一瞬间汗毛直竖的话。
“是在巴黎见到了什么人吗?”
“……”东方人的表情管理能力对比起先前已有了极大的进步,但掌权许久的上位者依旧能从那不变的表情中读出几分情绪波动,再次追加道。
“让我猜猜……蒲?这次是他作为代表出席,又或者是q?大家长来接人也合理。不过让林茂来倒是可能性更大些,毕竟他的异能很适合长距离往返。”
每多说出一个名字,东方人脸上的表情便松动一丝,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对面女士的话。
“无论我见到了谁,拒绝晋升的决定都是我自己的意愿,与任何人无关。”
阿加莎被打断倒也不生气,反而轻笑一声:“是吗?那我便相信你好了。不过虽然我一向尊重个人意愿,但将流程已经走完的晋升成员降回去还是太难听了些……不如平级调职,如何?我知道你不想接触更深的内政,那也刚好有个职位适合你。”
“——乔治奥威尔先生的副手。乔治奥威先生,您认为怎么样?”
年长者温和的声音突兀地在房间中响起:“我认为非常不错。”
季言秋的表情于一瞬间化为了空白,瞳孔因为过度震惊而紧缩,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声音的来源,简直像光天化日撞到了鬼。
壁炉前的摇椅上,半白头发的乔治奥威尔不知从何时起出现在那里,手里的热可可喝了一半,里头还浮着几颗尚未完全融化的棉花糖。而正是这些细节才让季言秋笃定:他从自己进来前就已经在那里了!
这个猜测让他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,开口时声音里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颤抖:“乔治奥威尔先生,您什么时候来的?”
乔治奥威尔做出思索的表情,沉吟片刻后回答:“大概是今天早上九点后吧。阿加莎一直在无情地催我出去,唉,真是狠心。”
阿加莎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的谎言:“在您半小时前因为想换一杯饮品而主动现身前,我根本没有察觉到您的存在。”
“唔,这样吗?”乔治奥威尔眨了眨眼睛,乐呵呵地装傻糊弄过去。
他们在这一头齐乐融融,而另一头的季言秋却是如坠冰窖。
为什么乔治奥威尔会在这里?目的又是什么?但有一点,他已经可以确定的是——
“你们都知道、不,你们原先就做好了我会趁着巴黎会议去和他们碰面。”东方人冷不零丁开口,将原来那掩盖在平静之下的事实直接揭到了表面上来,彻底暴露。
钟塔侍从的两位掌权人将目光一同落在了季言秋的身上,嘴角的笑容微妙无比。
“留在英国不好吗?我们会无比地看重你,将你托举至人类历史上的顶峰。”阿加莎开口,话语中充斥着诱惑。
而回答她的,是东方人毫不犹豫抚上了袖扣的手。
“这大概是我第三次说这句话——抱歉,我不接受。”
说完,他手下的袖扣便迸发出耀眼的光芒,淹没了他的身影。几乎是眨眼之间,东方人便已然消失在了原地。
时钟塔内部的大部分防卫系统都由狄更斯负责,又怎么能够挡得住由负责人本人的异能道具?
眼前的一切都化作黑白,又逐步崩塌,重新组建。季言秋脚下因为失重而踉跄两步,在路人有些疑惑的目光中站稳,冷静地环顾四周。
这枚袖扣是从西西里回来后狄更斯补给他的礼物,因为时间太赶而只有定向传送的能力,落点不定。但对于只是想离开时钟塔的季言秋来说已经足够了。
南十字街……离大使馆不远。季言秋松了口气,开始庆幸自己好好地记了伦敦的平面图。
那么现在,他目的就只有一个——抵达大使馆。
口袋中的电话开始震动起来,季言秋扫了一眼来电显示,果断借着围巾的遮挡,在路过邮简时悄无声息地将其投了进去。紧接着,他走进一家首饰店,用已经消耗完里面储存的异能的袖扣换取了一顶绒毛帖帽,把头发严严实实地挡住,于心中对狄更斯道了个歉。
抱歉了狄更斯,这是我第二次弄丢你的礼物,回头我一定赎回来。
瞥过巷子里一闪而过的人影,季言秋表情不变,按理记忆里的路线朝着华国大使馆走去。在第三次看到与印象中不一致的路牌时,他干脆往店铺中走,装作一幅初来乍到的异国游客模样,用不太熟练的英语问道:“打扰一下,我想问问那个路牌上的地名都是什么?我不太会看大写。”
说完,他还十分羞涩的笑了笑,轻而易举的便让店主相信了他。
店生十分友善地回答了他的问题,耐心的对着路牌上的地名一一说了个遍,报出来的地名和他所看到的截然不同。季言秋若有所思地点头致谢,转身向着反方向而去。
既然路牌混乱,那就询问真实的方向。
但在走过两个十字路口后,看着眼前熟悉的街道,季言秋顿住脚步,并没有同先前一样抓住路人询问,而是先嗅了嗅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面包香气。
这条街道上并没有面包店……已经进展到了扭曲他对街道的认识吗?
街道上车辆与行人来来往往,明明指示灯已经开始闪烁,东方人却依旧没有运开脚步,而是在认真倾听着什么。
滴——过了半分钟后,鸣笛声响起,季言秋这才走上了街道,面无表情地看着车辆如同幽灵般从他的身体里穿过。
修改认知,却无法修改现实的反馈,至于更深一层的本能与五感在有了雪花的干预之下,影响已经被缩减至最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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