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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后若有所思地颔,适时不解出声,“母后的意思是?”
“太后管理宫务,日夜繁忙操劳,如今陛下也渐长,不如先为陛下订下一门亲事,届时将人召进宫里住上两年,你教导两年,待陛下亲政后,也正好可以成婚。”太皇太后满脸慈爱,叹道。
成婚?
太后捏着帕子,面露犹豫,想了许久才迟疑道,“陛下娶妻,这是天下大事,未来的皇后亦是一国之母。如今陛下不过十二,这般早早地定下国母,若是这两年中有何变故……”
一国之后,无论是于朝堂还是于天下,都是十分重要之事,若是这般早早就订下婚事,若是还未成婚时就遭遇变故,是为不祥之兆。
大周历代的皇后,也全部都是在皇帝或是太子到了适婚年纪后,才下旨选后选妃的。
太皇太后也自是了解这些,闻言她也并未立即生怒,只笑着不赞同道,“太后多虑了,大周福泽深厚,陛下更是洪福齐天,有这样的福泽庇护着,皇后又如何会出变故?”
太后没有继续辩驳。
她眼睫抬起,直直地看着上的太皇太后,探究般询道,“母后说得极是,大周福泽深厚,自是会庇佑皇家,只是着盛京贵女如云,不知母后看中了哪一家的女郎?”
太皇太后面色不变,她放下手里的茶盏,只望着下的儿媳,淡淡道,
“定远侯府同承恩侯府素来交好,听闻定远侯府的女郎更是难得的聪颖过人,若是能同皇家亲上加亲,岂不更好?”
太后的目光定住。
良久后,才敛眉道,“母后所言极是,只是项女郎是定远侯膝下唯一的子嗣,想来是定不舍将唯一的女郎送入宫里的。”
这儿媳嘴在虽还在拒绝,可看着却已经是开始心动了。
太皇太后笑意渐深,心里的那抹怀疑也在此时缓缓放下,她恍若没有听见太后的婉言推拒,只笑道,
“定远侯戎戍半生,是大周朝堂的肱骨之臣,项女郎自有贤名,如今这满盛京里,也唯有定远侯府的女郎,才堪配得上国母之位……”
太后神色恭敬,唇角笑意宛如欣悦般渐深,只是眼眸深处,却依旧波澜不惊,她平静地听着太后的一言一语,直到走出了长生殿,脸上恭敬的神色才顷刻消退。
回到了永安宫里,她挥退了宫里的一众宫侍,只留下从闺阁时候就伴着自己身侧伺候的侍女,如今的永安宫掌事姑姑明夏,而后在书房里怔怔地坐着。
明夏给主子端来了一杯热茶,目光在主子手里的信笺上停留了片刻,而后才缓缓移开视线,轻声安抚道,
“主子莫忧,如今既已有了小主子的消息,侯爷也必定是会上门问清楚的。”
“问清楚了又能如何。”太后将手里的信笺放下,眸色寒凉,只冷声笑道,“如今龙椅上的陛下,不是本宫的皇儿,平北王若是借由此事生事,本宫又能如何。”
那个孩子当真是还活着,并且落在了平北王手里……无论如何,对自己来说都不会是一件好事。
往浅了说,大周如今唯一的正统血脉在悖逆之臣手里,无异于自寻死路;若是深了说……涂着艳色豆蔻的五指紧紧攥着,太后面色白,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。
她想着那个在自己腹中待了十个月的孩儿,想着孩儿出生时完全不作假的喜悦,想着十三年前的在先帝面前撒下的弥天大谎,想着那龙椅上面容越肖似先帝的今上……一时间,竟有些心乱如麻了。
夜色逐渐笼罩,指尖陷入了手心,陷入昏暗中的太后却是无知无觉,她眸色沉沉地想着,少顷后,才沉声让明夏磨墨备纸……
一钩初月临妆镜,蝉鬓凤钗慵不整,阮秋韵望着镜子里的自己,手里握着的玉梳怔怔地抬着,唇瓣抿着,颇有些犹豫不决。
夫人才起身不久,此时身上只着一件轻薄里衣,肩颈孱弱单薄,垂落的青丝如泼墨,褚峻几步来到夫人身侧,俯身望着镜子里的夫人,笑道,
“夫人竟也起地这般早。”见夫人还是没有动作,褚峻顿了顿,掌心覆上了夫人握着玉梳的手,笑道,“不如今日,我为夫人梳妆吧。”
对着假髻练了这么久,如今也能够派上用场了。
镜子里的郎君精神很好,不带一丝疲色,阮秋韵看着看着,心里没来由地涌现出了一股闷气,她眼睑垂下,缓缓将手从男人掌心抽出,把玉梳放在妆奁上,轻声道,
“好,那你给我梳吧。”
这话里带着冷色。
夫人向来最是温柔的。
这样的态度,让褚峻心里打了个鼓,他罕见地迟疑了片刻,却也还是拿起了妆奁上的玉梳,缓缓地梳理着夫人腰间坠着的乌。
青丝柔顺乌亮,带着浸润许久的浓香,拿惯了刀枪剑戟的五指穿梭在缕缕青丝间,褚峻眸色微沉,脑子里闪过了却是昨夜夫人情动时,背对着自己,那汗吟吟地贴在一片雪白背脊上的墨色……
指尖将青丝挑开,被青丝遮掩住的脖颈也暴露在了镜子前,褚峻看着镜子里夫人被几抹红痕覆着的纤细脖颈,手里的动作停住了。
夫人体弱,因此即便是于欢爱一事上,褚峻也是万般注意的。
府里的医女医者留下了不少膏药,每每同夫人欢爱过后过后,他总会十分殷切地涂抹在夫人身上,所以阮秋韵虽每次都觉得很累,却并没有感觉到难以忍受的疼痛感。
可吸吮过的痕迹,即便是膏药,也是很难立即除去的,红痕斑驳地印在瓷白的肌肤上,看着如同粘在了无垢白瓷上的点点朱砂,其实并不疼,只是着实显眼。
阮秋韵的目光同样落在了自己脖颈的斑斑点点上,这么明显的痕迹,要是同往常一样将头盘起妇人髻,肯定会被旁人看到的。
这般想着,她缓缓转移了视线,视线落在了镜子里正站在自己身后的高大郎君身上。
迎着夫人的眸光,褚峻面不改色,只动作轻柔地将夫人的青丝束起,紧接着视线又在夫人的妆奁上细细看了一遍,而后犹豫地拿起一盒妆粉,细细地为夫人将脖颈处的红痕遮住。
妆粉是粟米制成的迎蝶粉。
是大周常用的敷面妆粉。
盛京的郎君女郎大多爱抹,抹上之后肌肤润泽,清透白皙。
阮秋韵在现代社会的时候就很少化妆,来到这个古代世界后,就更加不常涂脂抹粉,如今成婚后倒是用过几次,只是都不是用在脸上,而是常用在了身上。
阮秋韵平静地看着镜子里郎君的动作,直到郎君将那些显眼的斑斑点点全部遮掩住,她眉目才缓缓舒展,犹豫了片刻,又试着商量道,
“你以后能不能不要亲我的脖颈。即便是亲,也不要亲地这么重……”
毕竟那样的力度,总会留下许多羞于启齿的痕迹。
阮秋韵不是一个很喜欢要求别人的人,可此时回过神,想到不过才成婚短短两个多月,她就已经对男人提过三个要求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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