魔爪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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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2章 破碎世界的回响（第1页）

庞大的意识如潮水般退去，留下死一般的寂静。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枯萎后的衰败气息，混合着古渊本身那股原始、湿润的泥土味，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。苏夜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，粗重地喘息着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剧痛的神经，以及体内依旧奔腾不休、难以驾驭的神力。

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几乎要将她淹没，但脑海中却异常清明。刚才那短暂而凶险的法则干预，像一道闪电，劈开了她眼前的迷雾。她不再仅仅是一个被动承受力量的“容器”，而是触摸到了如何主动去“理解”和“引导”这股力量的边缘。

“法则……”她无声地咀嚼着这个词，仿佛在品尝一枚苦涩却回甘的果实。前世面对那些脆弱不堪的出土文物时，她需要的是极致的耐心和对历史规律的尊重；现在，面对这些构成世界基础的、更加宏大而危险的“规则”，她需要的是同样的耐心，以及更深层次的理解。

她挣扎着坐起身，顾不上狼狈，立刻尝试内视。体内的情况依旧糟糕，九霄的神格如同冰封的恒星，沉寂在意识海深处，而由其散出的神力，则像失去了指挥官的溃军，在她经脉与灵魂中横冲直撞，带来持续的撕裂痛楚。但与之前纯粹的恐慌不同，此刻她带着一种考古学家审视遗迹般的冷静，开始观察这些能量流的“走向”和“规律”。

她现，这些混乱的神力并非完全无序。它们似乎本能地趋向于那些代表着“沉寂”、“终结”、“安息”意味的法则碎片，而对于“生长”、“炽热”、“活跃”的法则则表现出一种排斥甚至湮灭的特性。这无疑是九霄神职的本能体现。

“所以，并非完全无法沟通，而是需要找到正确的‘语言’。”苏夜若有所思。刚才她成功引导那一丝神力进行微小的法则矫正，正是因为她赋予了神力“秩序”的意念，暂时覆盖了其“终结”的属性，与目标法则产生了共鸣。

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现。这意味着，她或许不需要像传统修士那样，用强大的神识去强行压制和炼化这股力量，而是可以像翻译或调音一样，通过自身对不同法则的理解，去“说服”和“引导”这些神力，让它们在与自身灵魂波长协调的频率上运行。

这个想法让她精神一振，尽管知道前路漫漫，但至少有了明确的方向。当务之急，是尽快恢复一定的行动力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。那位古老的存在虽然暂时退去，但谁也不知道它的耐心能持续多久，更何况，这片被称为“万兽古渊”的禁地，绝不可能只有一位守护者。

她尝试调动一丝微弱的神力，不是用来攻击或防御，而是模仿刚才感受到的、这片土地底层最平稳的“大地稳固”法则，试图加固自己受损的身体。过程依旧艰涩，如同用锈蚀的刻刀在玉石上雕琢，稍有不慎就会引来力量的反噬。但这一次，她有了明确的目标和方法，失败了几次后，终于有一缕神力如同温顺的溪流，缓缓浸润过她断裂的骨骼和受损的经脉，带来一丝微弱的凉意，疼痛竟然减轻了少许。

有效！

虽然效果微乎其微，但这小小的成功却给了苏夜巨大的信心。她不再急于求成，而是像初学者一样，耐心地、一次次地尝试，用意志力小心翼翼地雕琢着那狂暴的力量，引导它们修复己身。

在这个过程中，她对自身状态的感知也越清晰。她与九霄的融合是深层次的，她的灵魂仿佛被染上了一层永恒的夜色，但这夜色并非死寂，其中点缀着属于她自己的、理性的星光。这两种特质正在缓慢地交融，过程痛苦而漫长，却蕴含着无限的可能。

约莫过了一个时辰（她只能大致估算），苏夜终于感觉恢复了些许力气，至少能够勉强行走了。她站起身，环顾四周。参天的古木遮蔽了天空，只有零星的光斑透过层层叠叠的巨大叶片洒落下来，使得林间光线昏暗，气氛幽深。空气中浓郁的妖气几乎凝成实质，压迫着她的感官，但也让她对能量流动异常敏感。

她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，仔细探查体内情况，并规划下一步的行动。漫无目的地乱闯，在这片禁地无异于自杀。

她选定了一个地势相对较高、植被略显稀疏的方向，小心翼翼地前行。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，不仅要时刻压制体内躁动的神力，避免气息外泄引来不必要的麻烦，还要警惕着周围任何风吹草动。这里的植物都透着古怪，有些食人花散着甜腻的香气，有些藤蔓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，甚至脚下的苔藓，踩上去都会出轻微的、类似呻吟的声响。

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，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。那里怪石嶙峋，中央矗立着几根断裂的巨大石柱，上面爬满了光的苔藓，隐约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刻痕。空气中弥漫的妖气在这里似乎淡薄了一些，反而有一种苍凉、古老的气息弥漫不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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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遗迹？”考古学家的本能让苏夜心中一动。在这种未知之地，古老的遗迹往往意味着信息，也可能是危险的陷阱，但同样可能提供暂时的庇护所。

她收敛气息，更加谨慎地靠近。石柱显然经历了无比漫长的岁月，风化严重，但那些刻痕的风格，却让她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。她仔细辨认，心头猛地一跳——这些纹路的构造逻辑，与她之前破解过的、那些涉及上古秘辛的符文，有七八分相似！只是更加古老、更加抽象，充满了蛮荒的气息。

她伸出手，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石面，感受着那些凹凸不平的刻痕。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某个特定符号的瞬间，异变突生！

不是外界的攻击，而是她灵魂深处，那颗一直沉寂的、属于九霄的星核，突然剧烈地震颤了一下！

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清晰、更加汹涌的记忆碎片，如同决堤的洪水，猛地冲入了苏夜的意识！

不再是模糊的景象，而是具体的画面：她看到一片浩瀚的星空，并非宁静祥和，而是布满了惨烈的战场。巨大的神魔尸骸漂浮在星海之中，法则的光带被撕裂，星辰如同烟花般不断湮灭。一个背影，孤寂地站在战场中央，周身笼罩着无尽的夜色，他所过之处，狂暴的能量平息，破碎的星辰残骸归于寂静……那是九霄！是他在终结那场毁天灭地的神魔之战！

不再是悲怆的回响，而是清晰的对话碎片：“……秩序的背面，需有终结……循环方能完整……”一个温和而苍老的声音在诉说。

“……吾即安息，亦为新生之始……”这是九霄的声音，冰冷，却带着一种承担命运的坦然。

“……然众生惧汝，神亦不容……此乃汝之宿命乎？”苍老的声音带着叹息。

“……无妨。归墟……即为吾乡……”

还有一段极其短暂，却让苏夜灵魂悸动的画面：在那苍茫的归墟之地，似乎并非空无一物，隐约有一座……残破的殿宇轮廓？只是那画面一闪而逝，快得让她无法捕捉细节。

“呃！”庞大的信息流冲击着苏夜的意识，她痛苦地抱住了头，踉跄着后退几步，靠在一根石柱上才勉强站稳。这些记忆碎片比在时空乱流中看到的更加清晰、更具冲击力，尤其是其中蕴含的属于九霄的孤独、承担以及被误解的漠然，深深地撼动了她。

她终于对“终结之神”的含义有了更直观的理解。他并非毁灭者，而是宇宙循环中必不可少的一环，是维持宏大“平衡”的基石。但他的力量性质，注定了他被大多数生灵畏惧和排斥的命运。

“归墟……是他的故乡？”苏夜喃喃自语，心中的目标更加明确。不仅仅是为了修复世界法则，或许，那也是唤醒九霄、让他真正“回归”的关键。

就在这时，她触碰过的那根石柱上的光苔藓，光芒似乎变得明亮了一些。紧接着，以石柱为中心，地面上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石头，竟然隐约构成了一个残缺的、巨大无比的符文阵列的一角！

虽然残缺不全，但苏夜凭借对符文的天赋和刚刚获得的零星上古记忆，瞬间就辨认出，这是一个巨型的隐匿和汇聚地脉灵气的复合阵法！而且其精妙复杂程度，远她所见过的任何仙门阵法。

这个现让她心跳加。如果她能激活这个阵法（哪怕只是残缺的一部分），或许就能在此地构建一个临时的、相对安全的庇护所，隔绝外界窥探，同时借助地脉灵气来稳定体内混乱的力量！

然而，激活上古阵法，尤其是这种规模的法阵，需要庞大的能量和对法则的精确引导。以她目前的状态，无异于火中取栗。

就在苏夜凝神观察、权衡利弊之际，一阵细微的、不同于风吹树叶的簌簌声，从遗迹边缘的密林中传来。

声音很轻，但在这片死寂的遗迹中，却显得格外清晰。

苏夜全身瞬间紧绷，立刻收敛所有气息，将自己隐藏在石柱的阴影里，目光锐利地投向声音来源的方向。

是那位古老的存在去而复返？还是……这古渊中其他的“居民”？

她屏住呼吸，体内那刚刚平息少许的神力，再次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，仿佛感受到了某种潜在的威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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