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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拭着眼角,泫然欲泣:“真叫人难过。”
“我日防夜防,走路怕掉到坑里,吃饭怕中了砒霜,战战兢兢,连睡觉都不敢翻身。”
柳染堤说着,颇为责备地看向惊刃:“好妹妹,你瞧瞧,这日子还过不过了?”
惊雀:“……”
惊刃:“……”
惊刃真是比窦娥还冤,她是想杀了对方不假,但她一贯倾向割喉毙命。砒霜、挖坑这些事可真没对柳染堤做过。
惊雀眼圈红红,似乎还想说什么,手里却忽地被塞入一个小小的油纸包。
“我可舍不得小妹妹掉眼泪,”柳染堤笑吟吟道,“送你块蜜饯,可甜了。”
惊雀愣住,杏眼睁得可大。
惊狐一把揪住她后领,将人拖出去几步,赔笑道:“多谢柳姑娘,我们先走了。”
两人倒也没走远,很快便去到下一间房,照旧是敲门、问候、递茶水钱。
柳染堤很是贴心地关上门。惊刃抱着手臂,斜倚在门侧,扫了一眼她怀中的信封。
【看这厚度,起码有几百两。】
众多宾客加起来,这可不是小钱。看来嶂云庄怕是出大血了,想要将昨夜之事尽可能拦一拦。
只不过,流言如风又如沙,从一条街尽头吹到另一头,不知道能拦住多少。
正思忖着,腰间束带忽被人勾起,指节一缠,令她腰身微紧,又悠悠卸开力道。
惊刃抬起眼皮。
手心被塞进了什么,又软又糯,带着一点她掌心的温热,甜香盈盈。
“蜜饯,”柳染堤道,“你瞧我多偏心,小妹妹只给一个,却给了你五个。”
惊刃垂下头,在那苍白、消瘦、满是疤痕的手心里,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油纸包。
在无字诏之中,若是赢了擂台,会奖励些彩筹。只有年纪尚小些的孩子,才会用这来之不易的彩筹去换些糖豆、蜜饯类的零嘴。
“我又不是小孩子。”她道。
柳染堤闻言失笑:“难道只有小孩才能被人疼、被人哄、被人塞蜜饯?
话音未落,她便已牵起惊刃,洞穿心中所想一样握住她,不给她将蜜饯推回来。
指腹无意间触过手背,那里有一道伤疤,如一弯残月横卧在骨节间。
这是哪道疤?是被姜偃师阵法刺穿,是被主子碾踩,亦或是更早之前,在诏中留下的旧伤?
惊刃早已记不清了。
“我也不是小孩子了,”柳染堤道,“可我仍旧喜欢蜜饯,喜欢桃酥,喜欢糖炒栗子,喜欢这些甜的、令人感到欢喜的东西。”
惊刃腰间的束带被她勾在手心,缠了两圈。每一次轻拽,都让两人更靠近些。
温热的呼吸灼过耳侧,有些烫:“更何况,又会有谁不喜欢,被人时刻惦记着呢?”
惊刃捏着纸包,有些微怔。
跟着柳染堤这段日子,她经常收到这样的东西。不是任务、不是命令,只是单纯的、令人难以适应的…好意?
【她为什么要这么做?】
【她这么做有什么目的?】
这两个问题在惊刃脑中反复盘旋。她用诏中所教导的一切去解析,用过往的经历去揣度。
可越是思索,便越觉得困惑。
甜香在指尖萦绕,心间飞来一只衔着花骨朵的雀,爪尖轻勾,挠得她思绪混乱。
惊刃忽而觉得好笑,荒唐又无奈:
……自己这是怎么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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