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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雨水浸湿的衣衫下,体态纤致,细腰真可谓不盈一握,令人心神一荡。
似乎觉得落了下风,小娘子不屑地努了嘴。
“听说她是在花月楼里养大的,也不知身上干不干净,可别有脏病染了我们。”
宋蝉不爱与人争辩,但这话实在刺耳,忍不住出声反驳。
“看诸位穿着应当都是有身份的人,说话也该体面些才是。”
小娘子怒道:“你算什么东西,也敢和我顶嘴!”
说罢便要上前撕扯,却被身侧那名气质雍容的妇人拦下。
“莫要多生事端。”
她意味深长地望向宋蝉:“这么大的一桩案子,若她身份属实,自然也逃不掉的。”
宋蝉想追问下去,奈何已力不从心。
于是索性靠在牢房门边坐下,任那小娘子怎么动静,她都不再过问。
她实在太累了。
夜渐深了,牢房里一片沉寂。除了窗外不绝的雷雨声,便只剩下众人熟睡的呼吸声。
宋蝉却怎么也睡不着。
变故面前,她其实并不恐惧。什么私生女,什么大案?这些都与她何干?
她只是花月楼里凭手艺生存的杂使丫头,想是那些兵卒认错了人,待辨清之后,总要放她出去的。
可明日一早,北街胭脂坊的李掌柜要来取香样了。
若是生意谈妥了,她就能成胭脂坊的供香商,长线的买卖比散客生意赚钱多了。
够她赎出身契,恢复良籍,也足够她和吕蔚下半辈子的好生活。
可若明早交不了香样,一切都将沦为泡影,也不知吕蔚能否找到香样按时送去?
更不知他现在伤势如何?在外面又该有多着急?
思及吕蔚,万般愁绪涌上心头。
分明这次离平稳幸福的日子只差一步,却还是未能如愿,似乎她总是不被命运眷顾的那个。
宋蝉叹了口气,颓然倚在门边,摩挲着手中玉簪,心底无限酸楚。
*
翌日清早,一众兵卒破开大门,将屋内一行女眷带走。
宋蝉不知要被带往何处,只安分跟着众人行走在幽暗甬道中。
随着一道沉重的铁门缓缓开启,一股混杂着霉湿、血腥与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昨日还气焰高傲的小娘子,此刻竟忍不住狼狈嚎哭起来。
跪倒在地上,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向前行,嘴里连声念着“我不想死”,惹得其余几个妇人也跟着啜泣起来。
虽不知这些人犯了什么大案,但此刻身处其中,宋蝉也不免感到害怕。
此情此景下,她也只得安慰自己——终归她只是无辜被牵连的,判官大人定会还她的清白。
堂内已经跪满了男女老少几十人,皆垂眉丧气,神情戚戚。
宋蝉与那几名女眷被安置在最前列,抬眼便能看见前庭。
庭上未悬旗帜,仅有一台黄梨木桌并官帽椅空置摆立,却不见主吏身影。
啜泣声中,跪在宋蝉斜前方的中年男子,忽而愤然起身。
“此案理应交由三司处置!缘何将我全家困在这私狱问审?岂非要屈打成招!”
“家主说的对!”
众人躁动起来,潜伏许久的怨气磅礴待发,兵卒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剑柄,随时准备出鞘。
祸起之际,一道清冽疏离的男声自门外骤然响起。
“沈侍郎,当心祸从口出。”
声线清朗克制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,透着骇人的寒气。
所有人瞬间噤了声,满堂重新陷入死一般的缄静。
乌压压的人影中,唯有宋蝉抬起头,循声望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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