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疼痛如同排山倒海的洪水,近乎将闻折柳淹没,他死死咬着牙关,忍受非一般的痛楚,还是没能克制住生理上的难受,止不住从口齿间泄出几声脱力的痛呼。
小白在一旁眼观鼻,鼻观心,走也不是,留也不是。
这个时候走掉,像是忍受不了断断续续排出污秽的闻折柳,无法跟他同甘共苦,但就这么在旁边看着,好似更嘲讽。
生怕闻折柳就这样脱力晕过去,小白看了眼他被咬得血肉模糊的唇,小跑着去外头给他接了杯温水,不看他,只把水递过去:“公子,饮些水罢。”
闻折柳歇息前咳过,又撕心裂肺吐了好一阵,喉咙正疼,但又敏感得很,一碰到外来物,顿时拉起警报。
“呕!”
刚入口的温水哗啦一下溅到地上,闻折柳下意识捂住嘴,试图制止这场疯狂的吐,只是收效甚微。
胃袋不断抽搐,发了疯一样,闻折柳整个人像破了两个洞的桶,源源不断产生无色有味的秽物,不管闻折柳碎成黄花满地的孤傲,将将两刻才止住。
剧烈脱水首先带去的是清明的神志,闻折柳用锋利的指尖嵌入手臂皮肉,直直挠出了几道长血痕。
还是不可避免的,眼前一阵接着一阵发晕。
他迷迷糊糊,剩下的唯一想法便是。
幸好何霁月不在。
若被何霁月瞧见他这番肮脏不堪,连吐泻都止不住的废物模样,他不如死了算了。
小白倒是找到事干了,他“咚”一下跪地上,仔仔细细擦起宫砖。
好不容易这阵狂风骤雨过去,闻折柳终于迎来片刻宁静,他迫不及待端起放在一旁的温水,奋力将口齿异味漱掉。
强撑着把自己收拾干净,闻折柳无事可做,身心又阵阵发虚,他两条腿直发抖,不知是受压迫久了,亦或单纯不适,只像是要随时要从恭桶跌下去。
不成,他得做点别的事来转移注意。
“咳,何,咳咳!”
摊上寒冬,闻折柳肺疾总不见好,总是一说话就咳,咳之后又喘,他素白指尖抵在心口,眉心微蹙,眼角带着咳出的点滴泪光,活脱脱一副跃然纸上的抱病美人图。
“何霁月回到哪儿了?”
“郡主三日前出的平阳郡,此刻应当……”小白掰着指头算,却怎么也算不明白,撅了半天嘴,只能尴尬挤出一个模糊的日期,“快到了。”
闻折柳头昏眼花,手脚使不上劲儿,脑子也转不太动。
他随口扯了几个话题,怎奈小白一个都接不下去,最后两人干瞪眼,又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死寂。
闻折柳肚子疼得额头直冒冷汗,非得一双手掐在腰上,紧紧压着腹部才好受些,本就不盈一握的腰肢,这会儿因为排空了,愈发纤细。
只是摸上去软绵冰凉,像一块怎么也捂不暖的冷玉。
好冷。
跟何霁月弃他那日,天上落的雪一样冷。
闻折柳在恭桶上换了数十个姿势,实在是什么也排不出来,只一用力就挤压到胃袋,引起阵阵恶心,抬手示意小白把他扶下去。
“把雪玉抱进来。”他靠在榻上轻喘。
“好嘞。”小白应了声,转头去外面抓猫,半刻后,无功而返,脸上还粘着土,“它还没玩够,恐怕得再等上半个时辰。”
“喵——”
外头忽而划过声凄厉的猫叫,小白原本还目光不知往哪儿放的模样瞬间变得严肃:“公子,雪玉叫声听起来不对,有人来了,来的这个人,它还不喜欢。”
闻折柳蹙眉:“你出去看看。”
小白旋风般刮出去,几息后回来,怀里抱着受惊炸毛的雪玉,他粗眉拧成了麻绳,正要汇报,却被一道尖细的嗓音打断。
“闻公子,别来无恙啊,忤逆陛下的滋味儿,不好受罢?”陈三喜奸笑,露出两颗黄牙。
正值日上三竿,闻折柳靠着床头歇了会儿,勉强攒了些力气,暂时可以看得清眼前的东西。
他不着痕迹将陈三喜一周,又放空眼神,驾轻就熟装瞎。
居然是陈三喜“大驾光临”。
陈三喜找他,是为什么事?
第47章
阳光透过洒入屋内,被窗纸阻隔了大半,晒在人身上,平添一份暖意。
就连方才泻到浑身冰凉的闻折柳,手脚都缓慢回温,腹部疼痛缓慢消去,身上舒坦起来,他整个人变得懒洋洋的。
“陈公公来,所为何事?”
闻折柳才病过好几轮,到底大伤了元气,这会儿说起话来难免气短。
甚至说着说着,还一蹙眉咳起来。
他唇色随着咳嗽白下去,面上却泛起一层薄薄的红,宛若朵含苞待放,却受了风吹雨打蔫巴的娇花,饶是向来与他不对付的陈三喜,都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句病美人。
“西越要派使臣来,届时接风宴,郡主也会出席,这,你可知晓?”陈三喜盯着他。
自是知晓,如何不知晓?
这可是他一手策划的,若是连他都不知晓,这世上就没人知晓了。
不过陈三喜问他这个,是要通过“郡主”一词,来试探他对她的态度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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